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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坚韧超出了我的想象

文/云蒙山人

半夜，从梦中痛醒，发现自己睡得太沉，竟然把半边身子压麻了，毫无知觉。望着天边暗淡的星月，不禁想起中风偏瘫28年的母亲。这一刻，我深深感到，母亲的坚韧超出了我的想象。

母亲是在45岁那年患病中风的。我清楚地记得，那是锄第二遍玉米的一天下午，该到吃饭时间，却迟迟不见母亲回来。我找到后山坡上的一片地里，发现母亲已经歪倒在地边的石埝上，口齿不清，只是呜呜哇哇表达着焦急的心情。她一边忍受着不能和人顺畅交流的痛苦，一边回过头去看那还剩一大半的玉米地。

好在我和父亲连夜把母亲送到县城，经过半个多月的打针吃药理疗，母亲终于恢复了语言表达能力，嘴角也不再歪斜。从那以后，她的半边身子不太灵便——准确地说，45岁的母亲就算是轻度中风偏瘫了。

恢复语言表达能力后，母亲告诉我们，那天在大太阳底下锄玉米，她晕倒了，但还是坚持站起来，握紧锄头把继续干活，她想借着大太阳锄地，把草晒死。直到第二次晕倒，挣扎了几次也没有爬起来，她才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病得比较厉害了，弄不好会在这小山沟里送了命也没人知道。“还是老天照顾可怜人，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了。”那一年，我的大儿子还没有过周岁。

从这时候开始，母亲开启了他和疾病作斗争的顽强坚韧的一生，不仅努力打理自己的衣食住行，而且怀着一种愧疚的负罪感面对自己的家人。这期间，她努力让自己的病情不再加重。但往往越是小心，越是尽心尽力，就越会出现状况。

一年冬天，雪下的很厚。母亲去地边的菜窖里取白菜，一不小心摔倒了。家里没人，直到过了中午，邻居发现炊烟没有按时升起，才跑过来看，终于发现晕倒在雪地里的母亲，她再一次住院治疗。

母亲的另一次住院，还是因为摔倒。她抱着柴禾往灶房走，被门槛绊倒了摔得鼻青脸肿。开始，她仍然不让儿女们知道，直到头晕得实在站不住脚，做不了饭，上不了厕所，才给我打来电话，于是母亲又一次在中医院住院治疗。也就是这一次，他的主治医生告诉我，由于常年的中风偏瘫，母亲的心脏已经比常人大出大约1/3。

当我背着母亲上下楼去做检查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小孩，在我的背上哭得稀里哗啦。“我这号人活着有啥用嘛，光能给我娃添麻烦……”我含着泪说，“妈，我是你娃，你不麻烦我麻烦谁？当初你生我的时候，受的罪比这可厉害多了。”也许深感住院劳民伤财，这次出院后，母亲不再减量吃药，总能按时按量服药。

10年前，母亲在辛勤照顾自己的同时，还要给同样偏瘫卧床的父亲做饭、炒菜、打理日常，她的辛苦和委屈可想而知。尽管在最后那段时间，我们给父母请了一个保姆。但一切都太晚太晚了。我敬爱的母亲，她是病死的，是累死的，是伤心死的，是难过死的……好多次我回家，她只是看着我默默地流泪，一句话都不说。

幸运的是，在母亲接近最后的时刻里，我留下了一张照片。那次，大儿子拿着一次性相机拍照，我就让母亲也拍上一张。她坐在小饭桌前，靠着蓝色砖墙，身穿一件很廉价的横道的线衣，回过头来看着我，眼光里三分留恋，七分委屈。两年后，母亲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的母亲真是一个苦命的人。她从本村本队隔着一条河嫁给了本村本队，一生辛辛苦苦养大了我们姊妹四人，真真正正孝敬我的祖父祖母，咬着牙、流着泪、担子压破了肩头为两个弟弟们修好新房子，让他们成了家、结了婚，她又每周末眼巴巴看着瘦小的我从遥远的路上走回家来，然后流着眼泪送我上学去。

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只有父母爱孩子是为了别离。其实，我也不想离开母亲，哪怕我已经是个老儿子。平常日子里，那些故作轻松、满不在乎，只是为了不看见母亲流泪。

母亲73岁的一生，和疾病顽强搏斗了28年。多少有些人生阅历的人，都知道中风偏瘫28年是一种怎样的艰难，但母亲却扛过来了。她正是怀着一种。坚定的信念和的精神。怀着一种盼儿子长大、望孙子成人、建起一座不输于左邻右舍的新房子的执念，完成了他并不快乐的一生。

八月是母亲出生的月份，也是中华民族比较重要的中秋节所在的月份。“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多么想来到母亲的坟茔边，隔着一堵厚厚的水泥墙和母亲说话，甚至幻想着有一天回到家里，母亲已经做好了饭，笑眯眯地坐在门口等着我走进院子。仿佛她一直没有离开，我们只是做了一场梦，醒来我还是母亲千宠万爱的孩子。时间长了，我知道坚韧的母亲终究是离我们而去了。

有谁对孩子的爱能够胜过母亲？有谁和疾病作斗争能胜过我的母亲？每每想起我伟大的母亲，都深感她的付出远超别人的母亲，一句话，母亲的坚韧超出了我的想象。

作者简介：萧军，祖居陕西商洛，自称云蒙山人。普通从业者，文学爱好者。有作品散见于纸媒和网刊。联系电话:13991446206(微信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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