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悟圣彼得堡笔记
一
据2006年秋造访俄罗斯,己经过去快20年了。可记忆不但没有在时光的磨洗下淡去,反而由于近观远想叠加而越来越明晰了。
当时到访了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和莫斯科、圣彼得堡。关于莫斯科,写了一篇游思《走进红场》,收入散文集《纸上声》(三联社书店2013年版)。而对圣彼得堡则另有一种割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一直没有落笔。
我们是先到访海参崴而再去圣彼得堡的。记得当时倚在有些破旧,满是中国旅客的俄航飞往圣彼得堡的航班上,手握健硕的俄罗斯空嫂送来的咖啡,脑子里一直翻腾着送行晚宴上,滨海边疆区内务总局一位副局长的话。这位一直珍藏着苏共党证的老布尔什维克的后代,在苏联解体15年后,依然豪不隐讳地怀念着前苏联,他对列宁格勒更名为圣彼得堡颇有微词。他认为苏联,对于他及很多人,是70年的生活和斗争。他的这些认知,我曾在因苏联解体而自尽的苏军元帅阿赫罗梅耶夫留下的五封充满失望而悲凉的遗书中见过。那位满头银发的老帅是一位老布尔什维克,卫国战争时期的英雄。
苏联解体和东欧巨变的是是非非,众说纷纭,没有标准答案,留待历史去评判吧。但这一事件所产生的震撼,却长久地留在了中国共产党人的心头,也让改革开放成为一条不容逆转之路。在历史的转折的紧要关头,小平同志密切关注着国际大气候和国内小气侯。叮嘱我们要“冷静观察,沉着应付,稳住阵脚,韬光养晦”。时间证明了小平同志的远见卓识。
正是带着浓郁的历史情结和现实中的问号,我走进了那片神奇的士地。
俄罗斯太辽阔了,从海参崴到圣彼堡竟飞了9个多小时。在西伯利亚大铁路北部终点海参崴火车站的一面墙上标明,海参崴至莫斯科的铁路距离是9288公里。
虽然是第一次造访,但我觉得对圣彼得堡并不陌生。我对这座城市的最初认知,包括对十月革命的最初认知,是从观看《列宁在十月》和《列宁在1918》两部影片开始的。在那个特殊年代,这两部我喜欢的片子,至少看了一二十遍,许多经典台词都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改革开放以后,读了普希金、托尔斯泰、莱蒙托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和高尔基等俄国作家的文学作品,使我对俄罗斯和圣彼得堡有了更为立体的了解。当然,作为军人出身,对艰苦卓绝的列宁格勒保卫战,同样充满敬意。指挥这场保卫战的朱可夫元帅的《回忆与思考》,在很长时期一直置于我的案头。我一直想到这个英雄的城市,向了不起的苏联红军和不屈的人民举手加额。试想如果苏联放弃抵抗,臣服于法西斯,今天的世界会是什么模样?
七十年代中期,我还通过各种渠道,阅读了苏联作家柯切托夫的《你到底要什么》、《洲委书记》、《叶尔绍夫兄弟》等内部发行的小说。我发现那时的苏联,社会矛盾逐步累积,宠大帝国解体的种子是一点点萌发的。有研究者认为,孕育这颗种子的土壤,恰恰是日愈僵化,脱离了人民的官僚体制。当然经济停滞,民族矛盾激化与其互为因果。1989苏联解体时有一段场景让人刻骨铭心。当叶利钦宣布苏共在俄罗斯停止活动后,在苏共中央大厦前自动聚集起成千上万的民众,当那些在中央委员会工作的人撤出大楼时,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让这些人通过,但伴随着这些人的是老百姓的口水和垃圾!
带着问题和初步印象,我走近圣彼得堡。当时,在日记中记下了一些感受,我把这些感受称作“再悟”。
二
寻根溯源,我们首先来到位于涅瓦河南岸的青铜骑土广场。耸立在广场的青铜骑士像是圣彼得堡的地标,也是圣彼得堡的象征。在我看来,彼得和列宁分别代表着这座城市的两段历史。共同构成了这座城市的灵魂和底色。当然,彼得大帝的俄罗斯是三色旗,列宁的苏联是红旗,区别也是显而易见的。
斯拉夫民族崇尚英雄,崇尚先贤的传统和浓郁的民族主义芬围,给我和我的同事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个城市的塑像多,纪念碑多,为民族精英们树碑造像,他们从不吝啬。而且这种传统的继承与发扬,尽管难免烙上意识形态的痕迹,但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记得在1942年那次著名的红场阅兵中,斯大林就曾以我们是彼得大帝的子孙,来激励既将奔赴前线的红军土兵。而我们,如果在某一郑重场合,军人们自况为秦始皇或唐太宗的子孙那是不可想象的。
彼得大帝是俄罗斯首屈一指的开疆拓土,变革图强的英雄。他的塑像当然也是最宏伟的。有趣的是,青铜骑士像是彼得大帝的继承者,德国女人叶卡捷琳娜二世主持修建的。而设计者则是法国著名雕塑家法尔科耐。青铜骑士像威风凛凛,且动感十足。重约40吨的花岗岩底座似一座下宽上窄的山锋,彼得坐骑前腿腾空而起,好像要冲破一切阻力勇往直前。独具匠心的是,后马掌下踏着一条蛇,据说蛇代表阻挠彼得改革维新的守旧派。写到这,我突然想起了中国的旅游标志,在甘肃张掖出土的那尊小巧玲珑的青铜器“马踏飞燕”,她又象征什么?这两者区别何在?
圣彼得堡的城市史告诉我们,正是这位“骑士”,在一片沼泽地上建起了这座美丽的城市,并定都于此。从而把落后、封建、贫穷的俄罗斯,带向了海洋与强盛。值得提及的是,俄罗斯大规模的领土扩张也是自彼得始,他对东方特别是中国一直怀有野心。他的继承者,一次次对中国发动侵略战争,使俄罗斯成为霸占中国领土(达一百多万平方公里)最多的国家。海参崴清朝时为中国领土,1860年11月14日中俄《北京条约》,将包括海参崴在内的乌苏里江以东地域割让给俄罗斯,俄罗斯将其名命为符拉迪沃斯托克,意即“控制东方”。直至1969年3月,双方因领土争端再次爆发战事。为了捍卫0、32平方公里的领土珍宝岛,当然还有更深层的战略意义,我所在的军牺牲了一百多位年轻的土兵。他们葬在了乌苏里江畔的宝清。到上个世纪90年代,中俄边境全部划定,珍宝岛划入我方,而335余平方公里的黑瞎子岛却一分为二。值得提及的是,珍宝岛战事两年之后,中美封闭了几十年的大门打开了,世界格局骤变,中国巨变。
彼得大帝52岁因尿道结石手术引发尿路感染,在彼得堡去世。他在临终遗言中写到,“希望上帝宽恕我的诸多罪孽,因为我是在为国家和人民做好事。”康有为在戊戌维新时给光绪送上自己的著作《彼得变政考》,就是希望光绪能成为彼得大帝。可惜,康夫子高估了那个孱弱的儿皇帝。
托尔斯泰讲过一句话:“我不知道人类除了善良之外,还有什么美好的品格。”但历史告诉我们,俄罗斯乃至世界上那些开疆拓土的统治者恰恰缺少善良。直至今日,一旦俄罗斯利益受损,战斗民族依然拔剑而起,横戈相向。
青铜骑士广场也叫“十二月党人广场”,是为了纪念1825年那些聚集在广场,要求废除沙皇统治,解放农奴的“十二月党人”。就是在这个广场,1825年12月14日,1271名起义者和老百姓被杀。那些被捕的“十二月党人”被流放至西伯利亚。此时,发生了动人的一幕:“十二月党人”为追求真理而流放,几乎所有的“十二月党人”的妻子、情人都不肯与“十二月党人”离婚分手,她们心甘情愿抛弃财产、地位与舒适的生活,选择了与自己的丈夫、情人一道前往遥远的西伯利亚服苦役。记得第一次读普希金的《致西伯利亚囚徒》时,想着在西伯利亚矿井深处的十二月党人和在风雪中跋涉的女人们,我曾热泪盈眶。列宁曾言,“贵族中的优秀人物帮助唤醒了人民”。俄国思想家赫尔岑称,“十二月党人”是“从头到脚用纯钢打造的英雄”。
三
近现代以来,俄罗斯的历史大起大落,大开大和,但他们对历史和历史人物,却没有简单的采取虚无主义的态度。这一点值得我们借鉴。一路陪同我们的当地翻译,是位在复旦大学进修过的金发碧眼的漂亮姑娘。我的同事问她,你喜欢彼得大帝还是列宁?她回答,“他们都是我们民族的巨人。”的确,每位在历史闪烁过,有功于国家与民族的历史人物,在俄罗斯都能找到适当的位置。这是我再悟圣彼得堡的又一个突出感受。
列宁是在1917年11月(俄历10月)的一个清晨,在一片浓雾中乘火车秘密回到圣彼得堡的。第一夜他睡在了精明强干而又忠诚不二的卫士瓦西里家的地铺上。这是电影《列宁在十月》中的一幕。
人类历史上有许多革命被称为是划时代的,而“十月革命”则被誉为“开辟了人类历史新纪元”。毛泽东有句闻名遐迩的名言:“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当时中国激进的知识分子在比较中选择了走俄国的道路。“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成为很长一个时期革命者的美好愿景。
在圣彼得堡,我有幸登上发出第一声炮响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记得当时走近这艘巡洋舰时,心跳加速,有些莫名的激动。阿芙乐尔号隶属俄罗斯帝国波罗地海舰队,当时停泊在涅瓦河畔,11月6日(俄历10月24曰),接受革命军事委员会指示,占领尼古拉耶夫桥,并奉命开炮,发出了进攻冬宫的信号。
离开阿芙乐尔号,我们又来到了神牵梦绕的冬宫。1917年11月17日9时40分,随着阿芙乐尔号上大炮发出的怒吼,成千上万士兵、群众潮水般的冲向冬宫。身临其境,冬宫的广场并没有想象中的宽阔,被革命者撞开的大门,也没想象中那般高大。但冬宫被占领,标志着十月革命的胜利,这座古老的帝宫也被赋予了红色的色彩。尽管苏联解体后,对第一声炮响和攻占冬宫的历史有了不同于影片的解读。
如今,冬宫已被辟为国家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的一部分。与伦敦的大英博物馆、法国的卢浮宫、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一起,称为世界四大博物馆。我注意到,冬宫己没有一丝的十月革命痕迹。
冬宫远东馆收藏的中国文物和艺术品不知凡已,其中有200多件珍贵的殷商时代的甲骨文片,敦煌千佛洞的雕塑和壁画的样品等。这四大博物馆我都去过,所藏中国文物远远超过我们的国博,至于那不光彩的来路,他们从不提及。
毋容讳言,尽管列宁依然在莫斯科红场安息并供人瞻仰,当下俄罗斯对十月革命和列宁的评价已发生了变化。我们在圣彼得堡的一家商场门前,看见几位打着前苏联国旗,举着标语牌的老妇人在纪念列宁、斯大林。我好奇的与她们交谈,她们公开表达了对现实的不满,深深地怀念前苏时期。按她们的说法,斯大林时期,西方既恨我们又怕我们,解体后西方还恨我们,但再也不怕我们了。老人们的话令我深思。更令我震惊的是,老人竟说苏联解体中国也有责任,是中苏关系破裂,使得美国和西方钻了空子。我知道那是一个更大的叙事了,已超出了本文的范围。我注意到,过往行人对老人们见怪不怪,警察也置之不理。
离开冬宫,我提出去看十月革命的总指挥部斯莫尔尼宫。这里在二战时,也曾是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司令部。遗憾的是,这里现在是市政厅所在地,不对外开放。望着这座乳白色的巴洛克式建筑,耳边仿佛再次响起士兵、赤卫队员和工人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我记得列宁说过,革命是劳动人民的节日。列宁也曾说过,当统治阶级无法按原样统治下去了,当被统治阶级无法忍受这种统治了,于是革命就爆发了。有两位我尊重的学者,主张要“告别革命”,其实革命的发生与否,是“革命”还是“改良”,不取决于人们的主观意愿,而取决于是否具备相应的社会条件。
四
来到圣彼得堡,我还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现地考察况日持久,异常惨烈的列宁格勒保卫战。这场战役是现代战史上主要城市被围困时间最长、破坏性最强,死亡人数最多的包围战。
在距离市区仅30公里的彼得宫,(也称夏宫),当地陪同人员告诉我们,当年德军曾占领了夏官。从军事角度上来说,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防线,但列宁格勒军民硬是在一马平川的列宁格勒,用鲜血和生命堆砌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从而使列宁格勒与莫斯科、斯大林格勒等13座城市一道,成为苏联卫国战争的“英雄城”。
有人把胜利的功劳记在了朱可夫身上。当然,临危受命的朱可夫钢铁般的意志和卓越的指挥艺术世所公认,然而我更赞同美国二战史学家的观点:“一个将军可以赢得一次战役的胜利,但是只有人民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我在列宁格勒保卫战博物馆摘抄了这样一组数字,在近900天的围困战中,70%的党员和90%的团员都上了前线,50万市民抢修工事,20万人参加民兵,仅游击队就歼灭德寇11万。我注意到,在市中心圣伊萨克教堂花岗岩列柱上,累累的弹痕仍在述说战争的惨烈。这座教堂战时受到严重破坏,战后用了20年才完成修复,辟为博物馆。仅市郊的皮斯卡廖夫公墓一处就安葬阵亡将士和死难市民47万。这恐怕是世界墓地之最了,我兀自立于墓前,唏嘘不已。
朱可夫在《回忆与思考》中建议,关于战争年代的列宁格勒,应当出一套专门的长篇著作,要有较多的插图,精致的印刷,写得真实而又公正。要让我们的儿孙们读它,让年轻的一代通过英雄的典型来了解自已的父母,让他们能透过新建的街区、广场、大道看到当年洒遍鲜血的街巷、倒塌的墙壁、被炸翻了的土地。而强大和残暴的敌人就是从这样的土地上被扫除掉的。
五
俄罗斯是一个幅员足够辽阔,而内涵足够深刻的国度。契诃夫曾说过,“俄罗斯总是看不够”。
圣彼得堡无疑是俄罗斯最具代表性的城市。她与莫斯科在俄罗斯的地位和影响力如同上海和北京。圣彼得堡除了作为一系列改变俄罗斯乃至改变世界的大事件的发生地而闻名遐迩外,她浓厚的艺术芬围和文化底蕴,也在世界名城中独树一帜,被誉为俄罗斯文化博物馆。有人戏谑她是最不俄罗斯却又最欧洲的城市。借用网络语言,这是一个“很文艺”的都市。
圣彼得堡有264家高品位的博物馆,无论质量和数量都不逊于世界上任一都市。音乐与绘画是这座城市的两大名片。创办于1757年的列宾美术学院和建立于1862年的圣彼得堡国立音乐学院都是世界顶级艺术院校。在圣彼得堡每年都有上百场大型音乐会。世界名画《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就珍藏在圣彼得堡国家博物馆。我在圣彼得堡购票看了一场俄罗斯民族歌舞表演。尽管这是一场专为外国旅游者的商业演出,说不上高水准,但足够欢快,足够活泼,也没有通常的俗气。从我有限的接触来看,俄罗斯普通人的高素质、浓郁的文化素养与强大的国家认同,令我和我的同事们很钦佩。当然,在圣彼得堡的街头巷尾,也时常能碰到醉汉。酒瓶随处可见。在俄经商的同胞告诉我,“在这里没有什么事,是一瓶伏特加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瓶”。据说俄国化学家门捷列夫正是在圣彼得堡,确定了最完美并被沿用至今的伏特加配方。
彼得堡简直就是一座建筑博物馆。为了保护中世纪建筑风貌,她禁止高大建筑,全市最高的建筑是122、5米的圣彼得罗大教堂。尤其令人惊诧的是,据史料记载,二战中,这座城市有3千多座建筑毁于战火,后来一一修复,修旧如旧,豪无违和感。
不得不承认,苏联解体后,大伤元气,至今尚末恢复。俄罗斯的光荣多是历史的光荣,圣彼得堡的辉煌也多是昔日的辉煌。今天的俄罗斯,仍没有从解体改制的阴霾中走出来。大小商店中,商品单调且粗糙。交通设施陈旧落后,物价与收人不成比例,贪富差别再次拉大。记得上世纪70年代初在电影《列宁在1918》中,看到苏联红海军士兵一面嚼着烧鸡,一面在奢华的大剧院看《天鹅湖》,我和我的战友们羡慕不已。一位战友曾说了一句“看人家,啃着鸡腿,看着大腿,真幸福”,被指导员一顿臭批。那时,我们每天的伙食费是4角5分,一周只能吃一顿细粮,一顿肉菜。而今,俄罗斯人开始羡慕起了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每当交谈于此,那些高傲的俄罗斯同行心里总是酸溜溜的。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一直想容入西方,但西方却不容他们,这让斯拉夫人很尴尬。是何原因呢?众说纷纭。这个题目很大,结果也有待观察。不过研究这个问题,使我们对把全盘西化作为解决中国问题的灵丹妙药,有了更多的警惕。
岁月这些有情也无情的变化,让人唏嘘,四天的访问就要结束了,我料想自已不大可能再有机会来这里了。临行前的晚上,我漫步在幽静的涅瓦河畔,看到一对对情侣在时隐时现的灯光下做着亲昵的举动,类似七八十年代的上海外滩,也有醉汉拎着啤酒瓶子,东倒西歪的踟躇在街头。我在想,这座城市和这个国家最终会走向何方真的难以预料。我曾看过俄罗斯著名政治学者,狂热的民族主义者,“欧亚主义思想”的始作俑者和集大成者杜金的一些文章,令我大吃一惊。他反对美西方主导的单极世界,但主张建立所谓的“俄罗斯世界”,在他的主张中,中国充其量是一个被控制的角色。可见尽管力不从心,但帝国的雄心从未泯灭。在修订这篇笔记时,俄乌战事爆发了。无论从国际战略层面,还是军事层面,这场战争都值得我们深入研究。当然,这不是本文所讨论的。

授权作者简介:陈晓林 坚持业余创作,出版散文集《纸上声》、诗集《心远斋诗摭》等著作六部。《将星之路》获第二届全国优秀青年读物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