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与莲
文/陈世群
今天是白露了,但安康天依旧酷热。
想起白露就自然想起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美丽迷人的句子。春花秋露,秋天的白露是与春花一样,像靓丽纯瑕的女子,最惹人无限遐想。诗经千年,白露千年。
在我的家乡,白露是一个收获满满的节日。做了大半辈子生产队会计的老父亲生前的口头禅是“过了处暑遍地黄,过了白露一扫光。”勤劳的农人眼里,白露正是颗粒归满仓的时候,家乡陕南秦巴山区的汉水安康,稻谷、苞谷、红苕、芝麻等作物清香袭人,饱含一年的充实与喜悦挤满每个农家堂屋的麻袋,躲进厢房的木柜或水泥柜里,金黄的苞谷穗子也压挂在屋檐下的竹竿上。每个清晨的笑脸和露珠交相辉映!
白露时节要吃白,白莲藕也当时。初出的甜脆脆的白生生的新莲藕就走进了农家的餐桌。记得小时候曾偷偷钻进村里唯一的藕塘里,顺着碧绿端直的莲叶往下,发现水里冒头的莲藕芽尖,一手伸进烂泥里就抽出一节白胳膊般的藕,洗净淤泥抱着就啃,惹得生产队长泽强叔高声叱撵。在那个生产队统分粮食的时代,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就是美味,哪能像现在食物丰富生活日益美好的盛世,随时想吃啥就吃啥。
由吃莲藕我又想起了亭亭净植的莲。而把荷莲与白露连在一块的有唐代雍陶的“白露暧秋色,月明清漏中。痕沾珠箔重,点落玉盘空。竹动时惊鸟,莎寒暗滴虫。满园生永夜,渐欲与霜同。”(《秋露》)诗人笔下白露秋色、月明清漏的白露夜色下的静谧之美让人流连,让我们萌生一种白露时节,携秋水,揽星河,共赴诗意之秋的意念。“满园生永夜,渐欲与霜同”成为了写白露最美的广为传颂的佳句之一。然而,自古逢秋伤怀,文人骚客们却把晶莹剔透的白露和不蔓不枝、香远益清的莲当作凄凉衰残的形象:唐代白居易“白露凋花花不残,凉风吹叶叶初干。无人解爱萧条境,更绕衰丛一匝看。”(《衰荷》);元代诗人刘因“拟欲青房全晚节,岂知白露已秋风?瘦影亭亭不自容,淡香杳杳欲谁通?不堪翠减红销际,更在江清月冷中。”(《秋莲》)把秋荷秋莲遭遇白露秋风的凋落残败叙写的很形象,都是以莲喻怀,寓示人生的盛衰现实,抒发自己内心的苦闷。然而,莲不管是盛还是衰,都是清气香远,正直不染,就像我们渐渐老弱的教师一样,虽年迈,却无畏而有尊严地傲然挺立着,纵然无人欣赏,也保持着自己独特的风骨。不管风吹雨打,日晒云蒸,辛劳一辈子教书育人,奉献了自己荷花般的青春,荷叶般遮风挡雨的躯体,莲蓬样的护子心怀,到老依然活出坚守初心的稳重与平实。
莲因洁而直,教因廉而正。
教师与莲一样,出于清水而廉正,居在池塘而甘于芬芳;教师与露珠一样,滋润林木而亮洁,处于山间而默默无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