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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用模糊胜于清晰
张玉庭
A
单从字面上看，模糊肯定不是清晰，但在某些特定的场合，正是这种看似模糊的话却极富表现力，显得妙不可言，美不胜收,正如“某些”是一个“不确指”的词，但正是这个“某些”，比“确指”更有杀伤力。
比如，马克.吐溫曾愤然责骂几个厚颜无耻的国会议员是浑蛋，被骂者大怒，要求他赠礼致谦，他立即彬彬有礼地说：“行。”并果然在第二天的报上登了一则“致歉声明”，文曰：“我昨天曾说国会的某些议员是浑蛋，现郑重致歉并改动如下，国会的某些议员不是浑蛋!”----请注意这则幽默，其意仍然是：被骂的那些议员仍然是浑蛋，而没有被骂的那些议员仍然不是混蛋！妙！就这么幽默了一下，就又把对方骂了一遍！
再试想，此时如果没有这个“不清晰”“不确指”的“某些”，这美妙的幽默还能存在吗？
B
尤其有趣的是，何时要用模糊用语？
一是男女之间表达与情爱有关的观点时。
具体的说就是，表达爱不容易，拒绝爱也不容易。既然“爱”是个极敏感的问题，那么，此时把话说得太露太直就难免显得不雅不当不得体，有时，甚至还会因此而使当事人备感尴尬，陷入困境。
那么，假如来点模糊的，又会怎样？
比如求爱者说：“总想给您唱一支歌，却总也找不到机会。” 而拒绝者回答：“别。别。我肯定不是最好的听众。” 请注意这段对话，前者虽模糊但后者却听得懂，后者虽模糊但前者也听得懂，而且，就因为说得模糊，才不会使双方因为直陈其情其事而陷入狼狈或显得冷漠。
再打个比方。有个女生爱上了他的老师，有一次，当教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时，曾红着脸问了老师一句：“老师，有句话想告您，可以吗？” 老师看了看女生羞红的脸，猜到了三分，便挺爽快地说：“当然可以。”那女学生也就看着老师的眼睛，说出了那句斟酌再三且意味极深长的话；“我……我非常珍惜与您在一起时那种感觉。” 显然，这句看似模糊的话颇为精致也极为精彩，但老师深知接受学生的爱会影响她的学习，理应拒绝，于是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我非常珍惜您的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对师生关系的理解特别深刻。” 显然，这也是模糊，是一种看似模糊不清实则非常明朗的拒绝。
二是不得不表态又不便明确表态时。
比如，有位首长来到基层考察工作，恰好大家正在开会，便坐下听了听，不料会议结束时主持人突然站起来说：“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领导讲话。”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领导的确感到进退两难：一声不吭吧！很可能被人们视为端架子。开口说点吧！却又偏偏心中无底。
那么，此时此刻，怎么说？来点模糊的！
比如这么说：“我觉得这个会开得不错，很积极，大家的负责精神很值得我学习。”请注意，所谓“开得不错”，所谓“很积极”，所谓“负责精神”，其实都是些内涵不明的极模糊的话，但此时此刻如此表态却又的确使人感到挺温暖挺实在－－既不是哼哼哈哈式的推托，更不是指手划脚式的乱表态。
当然了，也可以这么说：“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看来这话一点也不假。比如，今天的这个会就开得挺好，大家的热情使我感动，大家的思考给我启发。大家的努力使我难忘。”
请注意，这也是一段内涵不明的极模糊的话，但此时这么说却使人感到这位说话的领导挺亲切，挺谦虚。
如此看来，恰到好处的模糊不仅不是敷衍了事与无可奈何，而且恰恰意味着一种高品味的机智－－该模糊时且模糊吧！只要您有善意，您将照样让人感动。
文/张玉庭
编辑/王孝付
作者简介:张玉庭，执教于高校中文系，《读者》杂志签约作家，著有小小说集《女教师的特异功能》、《爱情四重奏》，刊首语集《青春女神嫁给了谁》，文艺随笔集《美与趣》、《理与趣》、《情与趣》、《雅与趣》、《书中的红豆》、《点击智慧》，爱情美文集《醋溜男女》、《爱情麻辣烫》，幽默小品集《不妨幽它一默》，寓言集《会开花的故事》，童话集《男孩帅帅和老鹰秃秃》。主编小作家丛书《小荷才露尖尖角》、《看我七十二变》、《梦从这里起飞》、《神奇的童话树》等。有大量作品入选多种文集，如各种年选、双年选和不同版本的小小说精品集、语文教材、教辅用书、中考试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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