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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释怀的往事

尹惕平

数年前的某天，余接到了一陌生电话，对方直呼我的名字，叫我猜他是谁。我从2001年开始几乎过着隐居的生活，除了在麻将馆做妇女之友，与以前的同事、朋友都主动切割。大家都在忙事业，都在求进步，我一所谓之精神病闲人实乃有碍市容，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润土修身成了我的座右铭。

对方的名字未猜出，我锤了一句“你再不告之我就挂了，请勿打扰”，我赢了。原来是郴州工程公司的老同事，我姑且称他A君吧，哦！不对，君字很神圣不能随便用，称他为A，中性用字，不褒不贬。

A的电话沟起了我许多的回忆，我一介草民，一小木匠，一小学生，我的一生竟然有点传奇。不是所谓简单的风风雨雨，也不是我们经常贯用的坎坷蹉跎，我真的经历过血风腥雨。

先从这个A说起吧。1975年，当时郴州工程公司第二工程处的四、五、六工程队全部集中在861兵工厂施工。大概秋天的某日，我被处副主任李克強约谈，当时还在文革期，全处如火如荼的展开着严打三个所谓坏人集团将文革进行到底的运动（流氓、赌博、封建迷信）。

李主任要我谈谈对这场运动的看法。我当时是团支书兼民兵连长，专职劳资员，属培养对象，是全处知名的红人。我根本不知道李主任是在套我的底线，对他所有的“诱导”都表示不知道，本人更没有参加三个坏人坏事集团的任何活动。李主任见我情绪很抵触，只好说你以后有什么事记得了，再跟组织上来说清楚吧。

后来的历史证明，我当时的抵触抗拒其善莫大，可能救了好几个同事。我当时还对私人关系很好的朋友说，就算有什么事，打死也不要幻想坦白成宽，坦白就是死路一条。

我根本想不到，当时我已被检举进入了黑名单，罪名是参加了赌愽活动。

其实当时的所谓“三个犯罪集团”的“坏人坏事”我基本上都知道。如赌博基本是五队的几个长沙伢子，当时大家都沒多少钱，玩骨牌“四要四不要”，用饭菜票代替现金，手气不好，输得多的半个月或者一个月的饭菜票一下子就没了，在当时确实算豪赌。这样的活动我经常在场，但我从不参加。

我不参加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在七一年就被党支部副书记邹复生约谈，要我写入党申请书，是定位培养对象。我直接拒绝了，我的理由有两点，我的思想还很落后，离党员的标准很远；另一点是我不喜欢建筑单位到处颠沛流离的工作，入党后会受约束，将来调动不了。

我知道党组织一直在培养我观察我，所以我对自己要求还算严格，所以这样的打牌我是有所警惕的。但我却跟861厂的几个老乡经常赌得天昏地暗，结果在当年底被厂民兵联防队抓获现场，在押送中途我悄悄地对几个伙计说，谁也不能承认赌博了，就是玩钻桌子。好在大家都顽固，谁都不肯写字画押，最后认定我是头子，单独关押。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处党总支副书记罗国跃才将我接回单位。当时我主动找威名赫赫的书记李军凱想做解释，结果很出呼意料，他直接在我的脑壳上敲了一个禾丁公，“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咯砸鬼崽子，快点回去睡觉”。

李军凱很欣赏我的工作能力和文字能力，因为在之前的70年至71年发生了两次大事件，我都是头号主角，一是大闹工宣队；二是电厂门卫开枪阻我。这两大事件，都是李军凱处理的。我在两次事件的处理过程中，我的机智与表达能力深受李军凱赏识，由此进入了培养线。所以这次被抓我未费吹灰之力就逃过了这一劫。

还有就是有几个长沙哥哥分别与职工子弟谈恋爱，将恋爱过程中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告之了他人，被他人当成侃料，越传越广，这些人后来被定性为“流氓集团”。

最可悲就是几个年轻人深更半夜恶作剧。把廖某某的床弄成了一个灵堂，廖某某醒后被吓哭了。“封建迷信集团”由此诞生。

那次运动的结果是有四个同事被判有期徒刑，尽管文革结束后实施了纠错，但伤害已成永远，有的人出狱后性格完全变了，孤僻自闭了一辈子。

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1985年的中期，我在清理文革冤假错案的材料过程中，竟然看到了十年前检举我和他人一起赌博的黑材料。之所以称黑材料，是因为那些内容完全是捏造的，子无虚有。检举人就是A，我很震惊。让我解开了75年李克强副主任找我反复谈话的迷底。

至今我都不明白，A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我在回湘的几次朋友聚会中，A都来了，甚至我作东的活动中，他也跟着其他同事一起来了。A爱交朋友，他至今与包括有被害人在内的几个同事还保持很密切的朋友关系。他对我的赞誉也很肉麻，似乎是我的一个粉丝。我到今天还在保守这个秘密。

我至今还在揣测A当年的举报动机，是当时为了入党争誉积极分子吗？是不是被约谈胆小懦弱的胡编乱造？是不是嫉妒我的红火？是不是我无意中伤害过他？百锁迷底，根本找不到答案。

此事已过去了45年，成为了海底的一粒永远不能激浪的微沙。我不恨A，因为那时他只有二十多岁，他也劳累了一辈子，直至退休，他都是一个苦力劳动者。

（为避免二次伤害，我在关键节点做了必要的模糊处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尹惕平2020年5月26日

文/尹惕平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尹惕平，湖南省长沙市人。退休前曾任湖南省第三工程有限公司人事劳资部部长。热爱诗词写作，其作品内容广泛，几乎涉及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传播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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