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让我悲催,让我难忘
任宗儒
2023年,世界上发生了多少大事,我没关心,关心也没用。中国发生了多少大事,我不管,也管不了。我只知道2023年,让我悲痛欲绝地难忘,让我撕心裂肺般痛苦。这一年,我失去了两位至交好友。
4月28日,好友屈涛去世了。消息传来,我如披冰雪,浑身震颤。当时我在从周原博物院回家的路上,距离虽只有一千多步,我却不知道是怎么走完的,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在村民组长家缴天然气初装费时我连钱也不会数了,掏出身上所有的现金,让收钱的同志自己数。我只觉得天地混混沌沌的,大脑懵懵懂懂的,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我和屈涛既非同学也没有同过事,却有着近50年的深交。我佩服他的才华,他羡慕我上过大学。
.....屈涛没上过高中,他是“文革”中的初中毕业生,满打满算只上过七年学,可他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加之又苦爱看书学习,就凭一支笔在扶风县打出了一片天地。先在公社文化站当干事,后在县教育局写材料,后又在县政府办公室,县交通局,法门寺景区管委会当领导,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和埋头苦干,一步一步走来,一步一步走到辉煌。他每到一个单位,都干得轰轰烈烈,卓有成效。成绩使他成为扶风县响当当的名人。退休后他又被聘任到宝鸡诚誉公司担任副总,又干得热火朝天,风生水起,受到了公司领导和员工的尊敬和爱戴。我无论是在扶风县教书,还是在宝鸡当教师,但凡他写的东西都先给我看。我实实在在地佩服他高超的写作才能和机敏的分析能力。
我更佩服屈涛襟怀坦白的处世之道,以诚待人的交友之心。就说我俩的交往,最初时,他是公社文化站的干事,广播站通讯员,我是民办教师。当时我们的境遇差不多,都挣工分加补贴,他和我关系要好也在情理之中。后来他的工作不断变动,职务不断升迁,他仍然对我很友好。我曾问过他“你现在成了局长大人,交往的圈子更大了,为啥还和我这个教书匠这样诚心交往”。屈涛说:“我敬佩你的为人,考上大学,没退家里给你订的婚约。就这一点,让我觉得你这个人可以交往也值得交往”。正因为如此,虽然后来我俩的身份和地位确实存在很大的差距,却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的交往,没有影响我们的情谊。
屈涛去世前不久,我去医院看望他,握着他干枯如柴的手,看着他深陷的眼睛和嗫嚅颤抖的嘴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本是前去看望他的,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我真想大哭一场,也想大声地责问苍天,谁说好人一生平安?这分明是好人多遭难。屈涛这么好的人竟然被病魔折磨成这般模样,真的叫人心碎,叫人悲痛欲绝。
2023年4月28日,好友屈涛闭上了他那大而明亮的双眼,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爱的和爱他的妻子儿女,也让我再也看不到他常带微笑的面容。呜呼!我无话可说了,只有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从此,屈家缺少了顶梁柱,妻子没有了主心骨和老来伴,儿女们再没有如山的父爱和精神的寄托,我没有了无话不谈,亲如兄弟的挚友和榜样。
人常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这话不管别人信不信,于我来说,算是亲身体验了一回。当我从屈涛去世的悲痛中还没有完全解脱出来,噩耗又自天而降,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6月21日下午,西安的同学打电话告诉我,大学同学,宿舍下铺,关系特别要好的鲍嘉斌兄又去了天国。我又遭五雷轰顶,神经再次受到了摧残。说到嘉斌兄,我要用义薄云天,侠肝义胆形容他的为人。他长我一岁,我呼他老兄。他入学前是省青年篮球队队员,去过许多地方打比赛,见多识广,所以待人接物非常得体。上大学后,他担任学院篮球队队长,鹤立鸡群个子,见人不笑不说话的性格,使他成了学校里的公众人物,学院里认识他的人绝对不会比认识老师的人少。嘉斌兄为人慷慨仗义,乐于助人,故而赢得了同学们的关注和尊敬。当年我的一位老乡来校,时逢晚饭时间,我请老乡吃了晚饭,自然就得饿肚子了。嘉斌兄见状,二话不说,把他的晚饭券塞给了我,他自己想办法去了。我知道凭他的交往,肯定会有办法的,他有的是人脉资源和办法的。
嘉斌兄对我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我们参加工作后,他在西安,我在扶风,虽然说隔了一百公里不算多远,但见面的机会总是少得多了。我有机会去西安,只要他不出差,肯定是少不了热情地招待。一次我去西安,住芷园饭店,我安顿好住宿后打电话给他,他即刻过来招呼我吃晚饭。饭后我让他送我去西安外国语大学新校区。当时我俩都不知道外国语大学新校区在哪儿,只好开车往南走,边走边问,到外国语大学新校区,已是晚上12点多了,我找到了在那儿就学的女儿,交代完事情后返回到饭店,已是凌晨一点左右了。分手时,我说:“谢谢老兄,把你耽搁得太晚了,实在不好意思”。嘉斌兄说:“兄弟见外了,不要说是去外语学院,就是你现在回宝鸡,我也会送你没商量,咱兄弟俩以后再不准说谢谢的话”。看着他疲惫的神态,听着他有些嘶哑的声音,我当时感动得不会说话了,只是握着他的大手使劲摇。其实嘉斌学兄不仅仅对我是这样,对其他同学也是这样,只要求到他,即使不能做到,或做得不能让人十分满意,却也是尽力而为之。这有几位求他帮过忙的同学为证,不管是借钱买房,还是孩子上学找工作。
嘉斌兄对我是不求也应。他听说我儿子没工作,找到我问了情况,当场就打电话联系,将儿子安排在黄河机械厂保卫处当保安。虽说工作不理想,但他这种急人之困,帮人解难的精神让我终生难忘。他的热心不仅感动了我们全家,也感动了我的朋友。我曾带着几位朋友去西安专程拜见了嘉斌兄,他热情的招待和不凡的谈吐让我的几位朋友走到哪儿宣传到哪儿。说实话,这让我也很有面子。
我每次去西安,都要麻烦嘉斌兄,让他跑路,让他破费。可他多次来宝鸡文理学院,总是在开完会或办完事回到西安后才给我打电话。他是不想麻烦我,也不想让我破费。每次接完他的电话,我总是想不通,世场还有这样的人,总是替别人着想,为别人打算,却不愿麻烦别人。难得呀。
就是这样一位让我永世难忘的挚友,却早早地走了。2023年6月21日,他永远地离开了和他朝夕相处的妻子和女儿,离开了他挚爱的同学,离开了他的同事和朋友,抛下了他含辛茹苦,辛劳半生积攒的家业,永别了贡献了半生的社会。人说窦娥冤,受刑前曾发三桩誓愿,并质问天地,不分好歹何为地,错勘贤愚枉为天。窦娥冤是社会黑暗、官员腐败造成的。我说嘉斌兄更冤,事业正处于巅峰,在西安很有影响,行侠仗义,急人所困,且始终微笑着的嘉斌兄,却被无情的病魔夺去了生命。生命在病魔面前竟是如此脆弱。病魔无情,苍天无眼。
2023年过去了,这一年,让我铭心刻骨,让我痛彻心扉,一年之内,我连失两位挚友,前痛未尽,后痛又至,这与挖人肝胆,抽人肋骨何异,这如何让人承受得了。
2023年,让我悲催,让我难忘。两个月内我失去了两位至交好友,社会失去了两位正直多才的栋梁之才。
屈涛贤弟、嘉斌仁兄,你们走了,我还苟活着。于生命我无能为力,只能用白居易的“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两句诗遥祭你们。
安息吧,我的贤弟仁兄,安息吧,我的至交好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