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虚构中的审美表现性——评《绿色誓言——传奇八步沙》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这是一个当代的传奇。八步沙、六老汉、三代人,在严酷的自然环境当中,经过半个多世纪坚持不懈地奋斗,将数十万亩荒漠变成了绿洲。八步沙地处甘肃省武威市古浪县,20 世纪 70 年代,“一夜北风沙骑墙,早上起来驴上房”是八步沙的真实写照。为了抵御沙尘暴的威胁,保护家园,以郭朝明为首的八步沙“六老汉”在植树造林的承包合同书上摁下了红手印,郑重立下了绿色誓言。子孙三代人接续奋斗,先后治理荒漠 40 万亩,使得风沙线倒退了 15 公里,为当地人民脱贫致富做出了重要贡献。2019 年,习近平总书记走进八步沙,将“八步沙精神”定位为“当代愚公精神”。甘肃武威作家陈玉福为了写好家乡故事,再现当代愚公的治沙传奇,歌颂治沙英雄,深入八步沙林场,进行了细致入微地深度采访,历时 3 年,撰写了非虚构文学作品《绿色誓言——传奇八步沙》。该部作品在保证纪实性的基础上,兼顾了文本的文学审美价值,塑造了立体丰富的愚公群像,呈现了治沙英雄从普通人到时代楷模的心路历程,是一部文学价值和社会公共价值兼备的力作。
一、真实性的坚守与文学性的创造
自从 2010 年《人民文学》推出“非虚构”专栏以来,非虚构写作便在文学创作领域形成了一股极具影响力的潮流,受到了学界的广泛关注。非虚构写作打破了文学自身以虚构为核心的壁垒,进一步缩短了文学与现实生活的距离,是现实主义叙事在新的历史文化语境下的深化。正如陈剑晖所言:“复杂化了的时代和多元的现实生活,呼唤新的‘时代文体’的出现,而非虚构写作正是这样的‘时代文体’。”
[1]非虚构写作近年来经过蓬勃发展,显示出主体在场性、取材真实性、意义时代性的特征。李朝全曾说:“文学界抛出‘非虚构’这只‘乾坤袋’……只不过是要带给读者与社会一种新鲜的感觉——更加强调真实性、独立性、亲历感和现场感。”[2]它积极与社会的公共议题对话,与当下建立紧密的关联,以小事件为切口,融入宽广的家国情怀。
“非虚构文学的出现弥补了虚构文学对于‘精神中国’建构的单一性,普通个体的命运不再被忽略,在时空错位的交相呼应之中,一个完整、有机的‘精神中国’轮廓才变得愈加清晰。”
当下弘扬社会主旋律、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讲好中国故事、塑造民族共同体的主流意识形态诉求下,非虚构写作恰逢其时,是时代亟需的文体。陈玉福采用非虚构手法撰写《绿色誓言》,把自己在八步沙的所见所闻所感都倾注在文本创作中,讲述八步沙治沙愚公创造的绿色传奇,旨在让更多的人了解八步沙、学习八步沙。那作者在作品中如何处理好虚构与非虚构的关系,如何使用非虚构手法写好家国故事,如何将横跨大半个世纪的故事讲得生动形象,而不至于成为流水账式的生硬无聊的记录,值得我们深入探究。作者在真人真事的基础上,运用高超的叙事技巧,选取第一人称视角讲述,叙述具有层次性,并且融入浓郁的地方性特色,描写的故事情节引人入胜,体现出自觉的美学追求与文体实验特征。

作品采用第一人称的叙事视角,以第三代治沙人“我”作为故事的讲述人,通过追忆的方式将爷爷辈、父亲辈以及孙子辈半个多世纪的植树造林、治理沙漠的艰辛奋斗史娓娓道来。“我”作为事件的亲历者,将“我”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完整地叙述出来,更加真实可信,使读者如与之对话,具有亲切感,更易在情感上引起共鸣。作为第三代人,回忆前两代人的经历,此时的“我”了解过去发生的事情,拥有第三人称一般全知全能的视角,叙述得灵活而全面。作者将两种叙事视角的优点巧妙融合在一起,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达到了非常融贯的叙事效果。作品采取顺叙的线性结构,以治沙造林为叙事线索,书写了爷爷、爹和“我”三代人与自然且搏斗且和解的艰辛历程,表现了其崇高的家国情怀。在叙述过程中,作者主次分明、详略得当,以第二代治沙人郭万刚治理八步沙林场为中心进行叙写,重点呈现了郭万刚思想转变的心路历程。他最开始对在沙窝子里植树造林不抱希望,后来因为父亲腿摔伤无奈放弃铁饭碗接替去植树,但是一直未曾放弃去省城的志向,后来因为黑沙暴事件彻底转变,为了保护家园不被风沙淹没,立下了八步沙不绿,我哪里都不去的誓言。他毅然在八步沙林场坚守了一生,治理虫害,开垦荒地,使林场焕发生机,产生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完成了老一辈 7.5 万亩的治沙誓愿,并且承包黑岗沙,开辟第二战场。在第二代治沙人这里,八步沙林场的发展有了质的飞跃,既完成了上一代人的心愿,又为下一代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而且二十多年的时间跨度占据了整个故事的一多半篇幅,所以作者将其放在叙事中心,串联起了上下两代人的故事。
作品讲述的三代治沙人的经历具有一定的重复性,这样更鲜明得体现了生命的承继性。他们三人都曾放弃公职,回到八步沙植树治沙,为了家国情怀,他们做出了个人的牺牲,在沙窝里奉献了自己的大半生,这是一种精神上的传承。在相似的人生选择中,作者也强调了三代人的差异性,从而使得故事的发展具有递进性与层次感。每一代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疆场,“爷爷那一辈人摸爬滚打挣下了八步沙,我爹这一辈人又跌跌撞撞地拿下了黑岗沙,……我们向林业局申请到甘蒙边界开辟治沙造林的第三战场。”[4]以八步沙林场为起点,三代人都取得了独属于自己的开创性成就,都实现了独一无二的人生价值。三代人都有自己的梦想与追求,“我爷爷那一代,为的只是守住庄稼地有吃有喝;我爹那一代,为的是坚守和完成爷爷他们不曾达到的目标,为儿孙留下一方没有沙尘的晴空,接下来才是创收;我们这一代,不光用高科技来治沙造林,还把创收当成了我们不断前进努力奋斗的催化剂。”[4]

三代人处于不同的时代语境,因而个人的追求与取得的成就也就不尽相同。他们三代人的关系既是传承又是超越,传承是指上一代人对下一代人的精神传承;超越是指下一代人对上一代人思想观念上的超越,代际之间总有观念上的矛盾与冲突,而每一次的冲撞,又会迎来一个质的飞跃。这不知是生活的真实还是艺术的真实,但是文学源于生活也高于生活,作者不仅在记录这个时代,还要超越生活,引领生活。这样的情节安排将囊括了大半个世纪的故事书写得情理交融、生动有趣、引人入胜。作品具有浓郁的地域色彩,融合了古浪大量的方言俚语、贤孝花儿,同时穿插了社火表演、开井仪式等民俗事项,使其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花儿是当地民众在闲暇之余高声吟唱的民歌,借此抒发自己内心的喜怒哀乐。作者在文本中穿插花儿的说唱,用以表现人物的心情,烘托气氛。当钱老汉在八步沙的沙丘上去世时,天边传来粗犷的凉州贤孝,“独木桥来真可恼,苦害行人为哪遭?此一去对我公父表,派来人役另修桥。行上马来坐下轿,来往人再不受煎熬……”[4]此曲唱出了对钱老汉的送别之意,渲染了无尽哀伤的情绪。文中多处通过民俗的书写推动叙事,展现世贺燕燕:非虚构中的审美表现性情人心。文本大篇幅描写了古浪人新年的习俗,除夕零点一到,家家户户燃放爆竹、上香“接神”。村民借传统新年节日“闹社火”宣传治沙造林,赋予了传统形式以极具时代意义的新内涵。文中所描写的两次新年对八步沙林场都意味着转危为安的转折点,这样的时间节点极为巧妙,起承转合既自然又带有一丝神秘色彩,应和了普通民众敬畏自然、敬畏传统的心理。文本在遣词造句方面穿插使用了当地的方言,比如攒劲、弹嫌、便宜饭,骂人的俗话“哈怂”,极为生活化,使得文本风格更为简朴平实。同时作者在讲述中直接借用八步沙人编的郎朗上口的歌子,“一夜北风沙砌墙,早上起来驴上房”形象地体现了风沙的威力之大;“春种夏活秋剥皮,冬上拔了钉滚碶”体现了六老汉植树的艰辛;“一棵树一把草,压住沙子防风掏”凝聚了劳动人民的治沙智慧。这样对于新奇丰富的民间风俗文化的书写,既介绍了当地的风土人情,又扩大了作品阐释的空间,使得读者获得独特的审美感受。作者在书写真实的社会事件时灵活运用多种文学性技巧,巧妙选择第一人称视角,叙事重点突出、层次鲜明且地方性色彩浓厚。依靠这些讲故事的策略,文本的叙事张力、人物情感得以清晰地体现。作者在讲述纪实性故事的同时,时刻兼顾文学审美价值和时代精神的表征,既呈现了事实之真,又展示了人性之真。

二、治沙愚公群像的塑造与女性代际
命运的变迁罗伯特·麦基在《故事》一书中指出“人物塑造是一个人的一切可以观察到的素质的总和”“所有的故事都是‘人物驱动的’”[5]。人物是故事的核心要素,事件是围绕人物来选择的。人物有血有肉,与环境相融洽,性情有着合理的发展,才会立体丰满。人物最需要的就是真实,他不是空洞口号的传声机,其内在行为发展需要符合正常的思维逻辑,容不得半点虚假,否则便会失去艺术感染力。作者抓住典型人物郭万刚,在故事情节的叙述发展中,在人物的言行举止中,将其刻画地鲜明生动,真实可感。同时以其为中心,完成了对治沙愚公的英雄群像的塑造,弘扬了他们崇高的“当代愚公精神”。
在文中,作者在关注男性群体的治沙功绩之时,并没有忽略女性存在的价值,通过对四代女性的刻画,充分展现了时代变革中女性命运的转折变迁。文学作品最可贵的是真诚,作家的真诚其实就是作品人物的真诚,如果作品中人物的内在行为违背了正常的思维逻辑,就会虚假空洞,无法引起读者的共鸣。尤其是在涉及主旋律纪实故事的叙述中,作品很容易落入不切实际地宣传、歌颂、拔高的窠臼中。但在《绿色誓言》中,作家秉持创作的真诚姿态,细腻地捕捉人心,重点刻画主人公在舍弃自我利益转而选择奉献家乡、社会之际的心理矛盾挣扎,这更加符合生活与人性的真实。郭万刚曾经放弃供销社的工作来到八步沙,几十年后,郭毅放弃副科级干部的身份回到八步沙。
这都是常人做不出来的,也是令人无法理解的,所以,在别人的眼里他们都是疯子。但是,仅仅是一个“疯子”不能作为人物转折的正当理由,作家必须要为他的人物找到内在的合理性,否则,人物就
会概念化、扁平化,作品也失去了应有的元气与感染力。作家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将结果前置,然后再层层深入,从人物的两难选择中找到转变的合理性,从他们的思想动因、行为逻辑中深刻挖掘三代治沙人的情怀,这让人物有了厚度,也有了深度和高度。郭万刚起初是供销社的员工,手握铁饭碗是完全看不起治沙工作的,当时他的觉悟也并非崇高,参加治沙是迫于父亲的压力,后来也决定离开治沙队伍去追求更好的个人生活。“黑沙暴”风灾是他思想转变的关键点,他放弃小我追求大我,思想得到了升华。作者通过事件的深入推进,为人物转变找到了恰当的契机,在个人与集体的冲突中展现了人性的真实。郭万刚担任场长其间,推行精细管护的模式,使林场有了效益;后来面对危机,改变治沙思路“以农养林”,在沙漠中打井开荒使林场重新焕发生机;在八步沙治沙成功后没有止步不前,而是选择攻克更为艰巨的黑岗沙,积极支持下一代人的科技治沙的工作方式,展现了其坚持不懈、勇于创新的思想意识与高瞻远瞩的超前思维。他有善良无私的一面,帮助困难的村民,为了治沙事业放弃了更好的前途;也有崩溃痛苦的一面,在借贷屡屡被拒、被侮辱时,在得不到妻子理解时,也会发泄怒火。这样的他才是活生生的人,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高大全的虚假形象。十几年前,他的父亲郭老汉也曾放弃公社党委书记的职务,几十年后,儿子郭毅继承爷爷、父亲的事业,放弃副镇长的干部身份回到八步沙。这样三代人的选择异于常理,作者却通过绵密的文笔,精巧的情节构思揭示了他们行动的合理性、可信性,避免使之成为政治思想的传声筒,深刻表现了他们三代治沙人的高尚情操。在郭万刚之前,以其父亲郭朝明为首的六老汉和正值中年的秦润元揭了“皇榜”之后开始了治沙事业。他们不为名不为利,一切都是出于共产党员的觉悟与信仰。他们为了保护家乡不再遭遇风沙的侵害,勇担重任,没有任何的迟疑与犹豫,值得所有人的敬佩。他们有着治沙的决心,戏称治不好八步沙就不去见马克思,而且有着愚公移山的坚持,“咱们活不到那个时候就让娃娃们接着来,老子不成有儿子,儿子不成还有孙子哩!我们就这样祖祖辈辈坚持下去,管叫它沙老爷穿上绿褂子就行咧!”
[4]他们不仅签订了承包合同,按了鲜明的红手印,而且内心也郑重发了誓愿,子子孙孙一起奋斗完成治沙大业。为此他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蒋老汉在护林站里中了煤气去世。史老汉、和老汉、钱老汉因为长期在八步沙植树造林,饮食不规律,营养不良再加上长期的劳累都先后患上肝硬化去世。他们的遗愿都是将自己的尸骨埋在八步沙最高的地方,要亲眼看着八步沙变绿。郭老汉在运送树苗时,毛驴车翻倒压在腿上,落下了终身残疾。秦润元一直守护着林场,从未放弃过。六老汉崇高的奉献精神,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牺牲的坚守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了自己的信仰,也深刻影响了自己的子孙后代。他们的后辈都选择继续接替父辈的事业,完成绿色誓言,一辈辈的接力最终实现了沙漠变绿洲的伟大奇迹。作者通过书写六老汉、三代人,完成了对当代治沙英雄群像的塑造,弘扬了他们的愚公精神。在群像的刻画中,作者抓住重点人物进行描摹,以其为中心再辐射到周围人,每个人都不是扁平化的,都真实可感,因而其精神更具感染性。作者在他的作品中不仅刻画了生动立体的男性形象,实现了男人崇高精神的表达。同时还表达了对女性命运的深切关注,揭示了女性身份、地位的变化,展现了女性自我的成长历程。文章重点塑造了四代女性,奶奶、母亲淑芳、英子以及连肖红,她们都是治沙男主人公的妻子,甚至有的是治沙的中坚力量。作者通过书写这四个不同年龄阶段的女性的人生,揭示了中国女性命运的变迁史——从男人的附庸转变为独立自主的女性。“我”的奶奶,作品里没有出现她的名字,她的身份是妻子、母亲、奶奶、婆婆,唯独不是她自己。

她是中国传统社会贤妻良母的代表,她在家里默默奉献着,是家里的润滑剂,调解家庭矛盾,维护家庭的和谐。她的性子很好,面对爷爷的发火、无端指责,或温柔耐心地劝导,或默不作声。奶奶将爷爷当作英雄崇拜,“有一次,奶奶给我讲爷爷的英雄事迹时告诉我,她这辈子能够追随着我爷爷,是她最大的成功”[4]。女人对男人的崇拜是最强烈的爱,但是沉浸其中时却失去了自我的主体性。奶奶在劝与父亲闹别扭要回娘家的妈妈时说:“我们女人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们要干什么就让他们去折腾吧。”[4]奶奶作为中国传统的女性,拥有贤良淑德的高贵品质,然而她始终以男权社会的价值标准要求自己,以男人为天,从未有实现个体独立的自觉。“我”的母亲淑芳是作者着墨最多的女性,她作为新时代的女性代表,反对大男子主义,敢于向男尊女卑的传统挑战,勇敢打破陈规陋习。在和自己的丈夫意见不统一时,她会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初中毕业,有着走出沙窝、去往城市的追求与向往,相较于农村里的大多数妇女,她的眼界比较开阔。然而当丈夫每次做出重大决定时,她就显露了见识的短浅,与丈夫发生矛盾冲突。但是最后她都选择支持丈夫的决定,刀子嘴豆腐心,表面埋怨,实则心疼丈夫治沙的辛苦,默默支持他的工作,在背后做好后勤保障工作。虽然在思想观念上无法达到与丈夫一样的高度,但是她最后都能转变想法,用实际行动支持。作为家庭妇女,此时的她虽然话语权增加了,精神上较为独立,然而还是以丈夫的意志为中心,在物质上需要依附对方。
英子是女性真善美的化身,她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作为一名老师,可以冲破世俗的眼光,与没有正式工作的农民雒兴国自由恋爱。她在思想上、精神上都比较先进,积极支持雒兴国在八步沙治沙造林的工作,认为这是既伟大又高尚的工作。
“绿化八步沙,保卫我们的家园,这是环保的主要内容啊!也是大事业,我支持你!”[4]她的身上少了一份世俗,多了一份对理想主义的追求。连肖红是一名研究生,是当代高知女性的代表,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治理荒漠,为国家的乡村振兴战略贡献自己的力量。她是个独立有主见的人,作为出身书香门第的南方姑娘,为了自己的理
想与追求,在大西北的荒漠里,不怕苦不怕累,将自己的学识应用于实处。她与郭毅有着共同的奋斗目标,在工作上团结协作,齐头并进。她有能力、有见识,是当代独立自主的事业型女性。四个女性,成长于不同的时代,接受了不同程度的文化教育,在人生观、价值观上有较大的差异,但不可否认她们在道德上都是高尚的,都拥有中华妇女的传统美德,是值得尊敬和赞颂的。她们代表了中国社会不同发展阶段的女性,在她们身上,我们看到了中国女性社会地位的上升,自主
意识的提高,以及自身能力的发展。作者为中国女性实现自我解放、人格独立的奋斗历程高唱了一曲赞歌。

三、时代精神的弘扬与知识分子的担当《绿色誓言》讲述了真实的现代版愚公治沙的故事,是弘扬主旋律、发扬时代精神、响应国家重
大发展战略的宏大叙事之作,传播了正能量,具有一定的社会公共价值。作者进行实地考察,深度采访,了解事情的真实面貌,深入人物的精神世界,用非虚构手法讲好家乡故事、中国故事,体现了知识分子的责任感、使命感以及对人文立场的坚守。八步沙、六老汉、三代人,虽然每一代人的生活环境各有不同,文化程度和认知水平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始终坚守绿化荒漠、守护家园、创造美好明天的信仰。六老汉治沙的动机就是为了守护家园,让家乡的人不再忍受饥饿,不再遭受生命的威胁。以郭万刚为中心的第二代治沙人,其首要目标是完成前辈未实现的治沙愿望,经过十年的艰苦创业,七万五千亩的治沙任务圆满
完成。他们开创的“以农促林,以林治沙,以副养林”的多种经营机制使八步沙林场彻底焕发了生机,整个八步沙披上了绿装,实现了创收。与此同时,八步沙人带领着土门镇的父老乡亲积极脱贫,努力打赢脱贫攻坚战,摘掉贫困的帽子,让百姓过上了“两不愁,三保障”的幸福生活。第三代治沙人,与前一代人完成观念上的继承与创新,利用专业的科学技术治沙造林。他们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态理念,积极响应国家生态文明建设战略,合力开辟黑岗沙治沙第二战场,实现了八步沙再创业。郭毅、陈军和连肖红都是有文化、
有技术的新时代青年,他们眼界开阔、思想超前,一起奋斗将八步沙建成综合性经济体。他们创办公司,为当地群众提供就业岗位,建设小区、学校、医院,让民众过上小康生活,为实现绿水青山、为
振兴美丽乡村尽心竭力。同时开辟了甘蒙边界第三治沙战场,超越前辈,向更大的疆场进军。三代治沙人分别取得了重要的成就,帮助八步沙人解决温饱问题,实现脱贫奔小康,并继续进行乡村振兴,这恰好对应了国家三个不同阶段的发展战略。八步沙的变迁是国家乡村发展的一个缩影,鲜明体现了社会的发展和时代的变革。八步沙人
的奋斗目标由最初地守卫家园扩大为绘制祖国绿水青山的宏图,他们将个人的发展进步融入时代变革的洪流当中,将自我价值的实现与集体利益结合在一起,体现了崇高的家国情怀。六老汉、三代人坚守共产党员的信仰,在严酷的自然环境当中,五十年如一日,吃苦耐劳,坚韧不拔,不怕苦不怕累,不屈服不认输,敢于征服沙漠,建设美好家园,他们表现出来的这种精神,就是“当代愚公精神”。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弘扬‘六老汉’困难面前不低头、敢把沙漠变绿洲的奋斗精神,激励人们投身生态文明建设,持续用力,久久为功,为建设美丽中国而奋斗”[6]。在我国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继续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当下,在建设生态文明、绿色中国、美丽中国的关键阶段,“当代愚公精神”将发挥更大的社会价值,引导激励中国人民艰苦奋斗、迎难而上,开创更伟大的事业,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磅礴力量。作者因为一篇报道《六老汉的头白了,八步沙的树绿了》,了解到六老汉治沙的感人事迹,便萌生了为家乡创作一部文学作品的想法。他进入八步沙实地采访,聆听英雄群体三代人的故事。三年多来,他多次到八步沙考察、访谈、蹲点体验,查阅古浪县历史、地理、风俗、灾害以及不同历史阶段防风治沙的相关文献,记录平凡人物的不平凡事迹,写出了新时代农民的奋斗史,歌颂了改变家乡面貌的治沙英雄,正是出于对家乡的诚挚热爱,才能完成这么有诚意的作品。作者不仅为我们详细介绍了这个故事,而且在情节的叙述中,将“当代愚公精神”的形成过程细致地描绘出来,凝聚了对沙漠的认知和对人性的挖掘,思想意蕴深刻。习近平总书记在关于文艺工作的重要论述中,强调社会主义文艺是人民的文艺,指出广大文艺工作者只有“深入人民群众、了解人民的辛勤劳动、感知人民的喜怒哀乐,才能洞悉生活本质,才能把握时代脉动,才能领悟人民心声,才能使文艺创作具有深沉的力量和隽永的魅力”[7]。文艺为人民服务的价值观,沉浸式体验八步沙地区的风土人情,因而笔触才能扣人心弦,写出具有中国气象、中国气派,为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
作者不仅局限于书写地方经验,而且有着更为宽广的格局和广阔的社会视野。他将家乡故事与国家发展、时代精神紧密融合在一起,将八步沙的历史变迁放置在时代变革的大背景下,弘扬主旋律,呼应时代的要求,通过农村一隅反映国家的发展变化。作品所蕴含的乡土经验以及现代化建设的图景突显出这部治沙传奇独特的审美味道与现实价值。在这部作品里,我们看到了山河巨变,也感受到了国家的大发展与大繁荣。这就是一个作家的社会担当,用自己的笔传达社会的正能量,鼓舞世道人心,为非虚构文学作品审美地表现宏大叙事提供了范例。

四、结语
《绿色誓言——传奇八步沙》将纪实创作与非虚构手法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充分实现了文学价值与公共价值的高度统一。作者运用高超的文学叙事技巧将纪实性作品描写得极富审美表现力,在情节的发展递进中将人物塑造得鲜活立体,从而使得故事的讲述引人入胜、真实可感。在对治沙英雄的赞颂中,在对女性命运的深切关注中,在时代精神的弘扬中,提升了作品的社会价值,充分体现了作者高度的社会责任感与历史使命感。以往的非虚构写作,如梁鸿的《中国在梁庄》、阿来的《瞻对》、乔叶的《盖楼记》等常常聚焦于普通个人,注重微观视角和底层叙事。而《绿色誓言》积极寻求创新,书写社会重大事件,与时代同频共振,为非虚构写作扩大表现对象、增强现实意义,规避油滑式、猎奇式写作,更为积极地发挥“时代文体”的功用,讲好中国故事提供了书写经验和启示意义。
作者简介:贺燕燕,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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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杨成名
副主编: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