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旭升,笔名禹岩,陕西韩城禹门口人,退休教师。曾在报刊杂志发表习作论文数十篇。爱教育,爱文学,爱朗诵,爱自然。
《我大学暑假的打工生活》
1981年 我考上了当时的渭南师范专科学校(现在的渭南师院),学制三年。每个暑假,我都得打工,以贴补上大学的费用,因为当时我哥和我们已经分家,大姐出嫁,二姐在家务农,三个妹妹都在上学,家里的劳力就是年迈的父母和二姐。
毕业若干年后,当我给我班上的学生讲我上三年大学总共花了三百多元时,讲台下一片嘘声,有学生大声说吹牛,一学期都不够!当我给他们说那时一碗(烧的小白瓷碗)羊头肉5分钱、一碗素面8分钱、肉面一毛六、大碗肉烩菜一毛五时,他们才将信将疑。
今天是9月1号,开学之际,我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大学暑假的打工经历。
一,给黄河坝编铁丝笼、拉卖石头树枝。那时,每逢暑期黄河涨大水,黄河岸边的坝体还远未成型,黄河指挥部总会号召岸边的村民拉送石头树枝阻拦洪水,给些微的费用。我们就会从村北的涧沟河、村边的地头地畔拉些石头,又会砍些树枝、节梢(一种可编笼、人拉车前后笆的灌木枝条)拉去卖给坝上。那时,尽管已经年满18岁,但毕竟还是学生,完整的装石头的铁丝笼我还不会编,但收边、合笼的活计还会,拿着老虎钳和一根钢筋棍,活儿就干了,挺费劲,还总会划破了手。但,干一天就会挣到七八毛甚至一块多钱的刺激和兴奋,让我们很快就忽略了疲劳和疼痛。记得有一次拉送树枝,人多、人拉车多,为争前后,我被一个长辈欺负,向来内向不爱说话的父亲,眼看着那个邻村的长辈对我恶语相加,几至动手,父亲突然一声断喝,掐住那个长辈,那个长辈立马就怂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有父亲撑腰呵护的我,是多么的有幸啊,即便生活如此艰辛!
二,桑树坪修路。 1981年的暑假,我刚考上大学,有一天,上白矾村的高中同学梁俊强骑着自行车来我们村找人,说他们村一个人承包了桑树坪一段路要修,找民工呢。最后我和本村高一时同班的郭新民一起,背着自家的面,去桑树坪石口子村,修了20天的路。临近开学,其实路还没有修完,毕竟是同学,俊强和新民很仗义,我们三个找包工头要我的工钱,好说歹说,最后除去伙食费,给了我17块钱,这是高中毕业后我独自挣到的第一笔血汗钱,别提当时的兴奋劲了!这20天修路经历,还有三件事很难忘怀,一个是有个40岁左右的工友老哥,姓段,会打拳,他硬是教了我们一段太子洪拳路,上大学后,我习练它,引得大学多少同学的仰慕!另一个是树大招风,我们在石口子村晚上练拳,引得矿上一些不学好的子弟妒忌,晚上从我们住的窑洞上面朝我们住的院子乱扔石块,差点儿引发纠纷;三是尽管我只是考了个师专,但一块儿打工的兄弟姐妹们还是很羡慕尊重我,对我也很友好照顾,令我非常感动。
三,桑树坪小煤窑矿上装车。这是村里隔壁的老哥给我找的活计,说小煤窑老板是他的亲戚,装一车煤一块钱,我和他的二儿子去装。他的二儿子小我几岁,还没成年,很弱小,农村人讲的,人比较松兮,干活没狠劲。我们早晨吃完饭去,下午四点左右结束,然后坐着煤车在上峪口公路那儿下车,再步行约五里路回家。他拿个小铁锨,我借了把大片子锨(我们这儿火车站搬运队专用的)。记得最多的一天,我们一口气装了十四车煤,下午四点多才结束,真乏啊!遗憾的是,完后很久,我父母多次索要,但最终一分钱工钱也没有要到,白下了那么多苦。
四,挖运土方。1982年的暑假,我大姐夫找了点儿活——在原龙钢的焦化厂挖运土方。活儿就是一般的苦力活儿,但有两件事值得记述。一个是我们在铁路紧临的东边焦化厂看电视的南边干活,中午在跟前一里多路的龙门村亲戚家里吃一顿午饭。有一天中午,等饭时,亲戚叔拿出一瓶瓷瓶装的白酒,问我喝不喝,我说不喝,他说你尝尝吧。我就尝了两小杯。完后吃面。吃完饭去工地,酒的后劲上来了,我浑身软绵绵的,硬撑着到了工地,结果装车时我的铁锨就是举不起来!大姐夫气得骂我没那本事就不要喝嘛!让我在工地边上睡了一下午!另一件事是大学和我合伙吃饭的同学,听说有工打,也从几百里外搭车来找我,结果第三天就被土块砸伤了脚,干不成了,在我家养了大约一周伤,只能回老家去了。要说的是,养伤期间,他一个人几乎天天去黄河岸边,这几天的经历,让他毕业时灵感迸发,写出了我们班毕业纪念册豪情哲理兼具的前言!另外,他也是我们班行政方面走得最远最好的,官至副厅级。我的同学开玩笑说,他来我家打工,伤了脚,受了罪,但拄上了升官的拐杖,所以走得最远。
年轻时真的没少下苦,我觉得最大的好处是磨炼了自己不屈不挠的意志,人生路上,多少次遇到困难挫折,我犹疑作难时,就常常想起过去的艰难,信心干劲就又有了;过去的磨难让我永远珍惜过往,憧憬未来,我永远坚信付出必有回报,明天会更美好!
禹岩2024年9月1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