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益善


黃花澇是武漢市黃陂區盤龍城街的一個村。黃花澇號稱千年古村，其歷史可追溯到2,300年前。黃花澇的名字來源於「滿地黃花，十年九澇」的自然環境。如今的黃花澇村已是新農村創建村，街市建有環村水泥路三公里，鋪設人行道彩磚3,000平方米，人行板1,000多平方米。這裏有商代沿河古石坡、古碼頭，三國古墓，明末清初居家古屋、古寺院、古教堂、古祠堂，清代古牆壁等遺蹟，都保存完好，前往旅遊的客人往往流連忘返。

我到黃花澇，是聽說有個台灣的教授在黃花澇建了個民間博物館，就想去看看。黃陂區政協副主席老喬是詩人兼散文作家，我多年的朋友。他頭天已幫我預約好了，第二天陪我來到黃花澇村時，才上午九點鐘。我們的車走在村道上，穿過村道兩旁古色古香的民房，來到一座三層樓的四合院旁。

博物館青磚青瓦仿古建築，很有些氣勢。博物館的古館長在門口等着我們。四合院中三層樓的陳列室裏，陳列的都是教授的收藏品。這個博物館是供遊客免費參觀的，但前往參觀的人，必須提前電話預約，它每天接待的人數有限定。

古館長帶我們進了院子，院子裏乾淨清潔，今天他們沒有預約其他遊客，所以博物館很安靜。初夏季節，不冷不熱，陽光很明媚，古館長和我們先坐在院子裏的圓桌邊聊天，圓桌上已擺好了盛滿茶水的杯子。圓桌中間放着一隻黑乎乎的看上去是用動物皮做的南瓜形東西，有六七寸的直徑，像隻小面盆大小。南瓜瓜蒂那兒開了一個口子，我心想那大約是隻動物皮製的茶葉盒，倒是很別致的。

我們喝着杯子裏的茶，茶是普洱，紅中帶黑，茶汁濃如乳汁，那茶的味道濃郁醇厚有一股陳香。老喬抽着煙，他把那隻南瓜形的東西當作煙灰缸，順手就要把煙灰彈到那隻南瓜的口子裏。

就在這時，博物館的另一位姓林的女管理員提着開水瓶從屋裏出來，見老喬往南瓜形東西裏彈煙灰，忙大聲叫着：「彈不得，彈不得！」

陪着我們說話的古館長見狀，笑了，說：「這是寶貝，可不是煙灰缸呢。」

我的探奇從這隻皮製南瓜開始。古館長帶我們直接上了二樓，在一張鋪在地面的綠毯子上，我們看到了大約有幾百隻這樣的黑乎乎的皮製南瓜。皮製南瓜堆成兩個圓錐體，每隻南瓜上貼着一張看上去年代久遠的商標式的紙條，還蓋有方形的紅印章。

我仔細地辨認那商標紙條上的字，上方橫排的是「億兆豐號」，兩邊豎排是「滿漢茶食，嘉湖絲點」。

古館長給我們講了這些皮製南瓜的來歷，還真有點傳奇性。

他說，雲南思茅是普洱茶的產地，是茶馬古道的重要驛站，歷代的普洱名茶都產自這裏，這裏上百年、幾百年的普洱茶常見。那年，有一家茶農蓋房子挖地基，挖着挖着，突然就挖出了一堆黑乎乎的羊肚子紮的南瓜來，南瓜裏裝滿了沉甸甸的實物，打開一隻看看，裏面全是上好的普洱茶。蓋房子的茶農知道自己挖出了祖上埋下的普洱陳茶，這可是祖上留下的東西呢，可賣一點錢補貼蓋房子的短缺。

那時候，普洱陳茶還不像如今炒成天價，一般茶農還比較老實淳樸，沒亂開價。古館長的老闆即台灣的教授收藏家，正好在那兒收購普洱茶，他捷足先登，與那家的主人談好了一個不低的價，一下子把那家從地下挖出來的羊肚普洱茶全部買下來了。老闆在港台是個學者，信佛而且愛國。改革開放後，他把自己的收藏品運回了大陸，也把這批羊肚南瓜普洱茶全部拿到了黃花澇。

古館長說：「這批羊肚南瓜普洱茶要是現在買，那可是天價啊！這批茶葉運來後，老闆允許我們打開了一隻南瓜，尊貴的客人來，我們才用這茶招待。」

我們今天被當作尊貴的客人接待了，古館長讓我們喝到了百年羊肚南瓜普洱茶，真是三生有幸啊。

古館長又給我們大致講了一下羊肚南瓜普洱茶的製作過程。當地人把羊子殺了後，將羊肚取出洗淨，放在南瓜模型裏，讓其慢慢陰乾，再將製成的普洱茶裝進羊肚裏，然後把羊肚口紮緊存放或埋在地下，千年不壞。這種茶越放越好。

到黃花澇，我長了見識，也有幸喝到了百年羊肚南瓜普洱茶。黃花澇博物館是民間辦的，古館長說，他們老闆建這個博物館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保存中華文化，宣傳中華文化，讓老百姓有個接受文化熏陶的地方。如此雅事，不可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