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笑的夫妻 (散文)
文/石长海/甘肃)
每天到饭时了,一家子的主妇就发起愁来,不知道今天这顿饭吃啥合适。这是合水县乡下的一个村子叫张庄,张庄有一户人家,男女主人大概都是五拾多岁,几个孩子念书都不在家。这天一直下雨,感觉有点冷,两口子无事把炕烧热坐炕上看电视,看不大一会儿两人都瞌睡了,关了电视干脆睡觉。一觉睡醒坐起来张开双臂伸个懒腰,看外面雨已停了,时间已到做响午饭的时分了。妻子睡醒一直没说话,心里想来想去定不下做啥饭吃,正愁着男人说话了:
“我今日不知道自己想吃啥,你今晌做些啥饭让我吃一哈?”妻子一听,这不等于没说吗,语气带情绪说道:“我今晌给你做个死驴锤子让你吃一哈”。男人说:
“我的个老天爷,歪东西希缺的很,也金贵的很。你如果能弄下就赶紧给我做去,听说大领导就爱吃歪东西,吃了跟驴一样力气大的很,我这辈子只听说还没吃过”
天下夫妻,日常相处的方式,一家与另一家没有相同的,千差万别。这两口子凭日说话交流也就这么个路数,自已习惯了也不觉的什么。正准备做饭,老丈人来了。老丈人七十多了,住的离女儿家不远,就一里来路,今日雨天做不成啥,就过女儿家转转。
农村人家中来了亲戚,就招呼坐在炕上,端茶倒水,把烟拿过来和亲戚一同抽烟说话。这土炕跟灶房是同一间房,锅台子连着炕,再往里是案板。锅台子和炕使用了一个烟囱。妻子一个人忙着做饭,丈夫同老岳父坐炕上抽烟拉着闲话,不觉得妻子饭做好了,端过来放炕上招呼娘家爸吃饭。娘家虽然离的近,可这老岳父无事一年来不了一两次,今日偶尔来了,这顿饭也不能随便,他女儿也知道按照农村礼数做了待客的哨子面让娘家爸吃。面擀的薄的,切的细的,汤煎的汪的,油辣子红的。第一碗面吃汤的,第二碗捞成干的拌起来吃,这样吃了肚子不胀。
丈夫与岳父坐炕上吃饭,妻子单独坐灶间吃饭,这是老辈人流传下来女人吃饭不上桌的传统家教。
丈夫一边与岳父吃饭,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拉闲话。忽然他好象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妻子说:
“你把给我做下的那好吃的端过来,让岳父也吃点,人老了也嘴馋的很,要活的精神还得凭好茶饭呢。”
妻子瞪了丈夫一眼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丈夫又对妻子说:
“我刚说啥来着你没听见,快一点把那端过来,让我岳父吃点。老年人身体要好全凭吃喝呢,岁数大了还能再来几回。”
妻子这一次恨恨的瞪了丈夫一眼,还是没吭声,但是明显的是生气了,因着娘家爸在她没有发作。
这时候老丈人对女儿有想法了,他声音里带着生气的语调说:
“女子你做的啥好吃的吗?端过来让我尝一口,女婿说了两遍了你还不动弹!”
女儿气得脸通红的说:
“爸,没有,没有啥好吃的,是你女婿跟我说耍话哩。”
老丈人却生气了,他第二碗干拌面还没吃完,把碗使劲往盘子里一放,跳下炕把鞋子一穿,转出门就走了,女子女婿拉都没拉得住。老丈人边走边说:
“灰打不了墙,女养不了娘,这古人的话一点没错。今日一看,女子的孝心还不如女婿!”
女子眼晴里滚落着泪水,眼看留不住娘家爸,勉强往前送了几步,到看不见了,转过身就与丈夫扭打起来。女人一般力气较弱,都打不过丈夫,可是今天,男人把妻子惹急眼了,不顾一切的要跟男人闹火一场。男人自知理亏只是用双手护着自已的脸,只要抓不伤就行,放开让她打也打不了乍么个。
刚下过雨地面上有水,两口子在地上纠缠的满身是泥,妻子一边打一边哭,嘴不停的骂:
“前面就说了个耍话,你还当真了,你欺人欺到家了,闹的我娘家爸一顿饭没吃的成!你今日断了我娘家的路,以后还怎么走娘家!”丈夫说:
“是你要给我做死驴锤子叫我吃的,又不是我要吃那东西。再说,我能吃得你娘家爸就吃不得,按理还要先尽着他老人家吃,他吃剩下的我再吃。乍啦,我这当女婿的对丈人还不好吗,我有啥错?” 妻子说:
“两口子狗皮妹子没反正,开啥玩笑不算过份,我娘家爸是咱们的老人,你跟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你是猪还是人?”
妻子坐水滩里,双手拍的泥水乱冒。他打也打不赢,骂也骂不过,占不到半点便宜,最后坐地上不说话。丈夫觉的地那么湿,坐久了会生病,他瞅前后无人,抱起老婆一溜烟儿跑回家里去了。外面人只听见他家里一阵乒乓乱响。
村子很小,不出两小时,他们俩口子打架这事,全村人都知道了。
丈夫第二天走出门来,虽说脸上没伤,头脑顶却有鸡蛋那么大的两个疙瘩。一个把他叫岁爷的小伙子一见面就问:
“啊哟,岁爷你把头乍了吗?”
他说:
“撞马蜂窝让蜂给蛰了”。
小伙子说:
“那马蜂有多大吗,有我岁奶奶头大了么?”
他说:
“看我把你岁狗日的气放了,满嘴胡然啥!”
(图片选自网络)
作者简介:石长海,甘肃庆阳合水人,生于1963年。中共党员,复退军人。写作理念:愿凭三寸拙劣笔,尽写人间烟火气,轻微痛痒不作声,呻吟已是重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