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姐
九月荷
我姐是1954年生的,比我大四岁。也许是姐弟五人当中我俩离得近的缘故,小时候我俩感情不是很好。
记得十岁之前我得过两场大病,都是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才保住性命的。这两场病让年幼的我遭了不少罪,同时也让我长了个性——更刁蛮任性了。
那件让妈妈笑出了眼泪的事至今还在我眼前晃悠——那一年的那一天,姐姐眼睛太尖,在妈妈还没有挑走的茅桶边沿上竟发现了一元钱。钱是纸质的,姐姐用一根半米多长的干树枝挑着,向我们惊呼着她的惊喜。那时候的一元钱应该是个数额比较大的钱了。虽然不知道当时家里究竟有多少个一元钱,但知道我们平时连几分钱的零花钱都没有,所以姐姐树枝上诱人的一元钱把我的心都勾走了。姐姐树枝挑着钱还没有炫耀够,还没有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几下子就蹦到她面前一把折断了树枝——姐姐手里只剩下后半截干树枝,挑着钱的前半截树枝立马到了我手里。那一元钱最后的故事已经记不清了,姐姐哭着蹦着追我和妈妈笑出了眼泪的画面在我脑海里成了永久。
我上五年级的时候,姐姐已经上高中了。好长时间我都瞄着她身上唯一的奢侈品——那双精致好看的塑料凉鞋,总想穿出去显摆显摆,试试到底有多凉快有多好看。但姐姐对我已有戒心,整天穿在脚上根本不给我机会。那一天她从高中放学回来,高兴得手舞足蹈,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双新凉鞋给妈妈看。原来是伯伯给她又买了一双和她脚上长得一个模样的凉鞋。她只顾着高兴没一点防备,我一把抢过了鞋子,不加思索的话脱口而出——你已经有一双了,这是伯伯给我买的。姐姐拼了命想抢回她的鞋子,但那双鞋最终还是穿在了我的脚上,成了很多小伙伴羡慕的对象。
那双本属于她自己的鞋子让姐姐眼睛都哭肿了,我偷听到妈妈是这样哄她的——她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姐姐,别和她一样。
打那以后,姐姐总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并且不再和我说话了。从此,我不仅再没有得到过姐姐的呵护,更过分的是她再也不给我做穿戴了,好像我不是她亲妹妹一样。
可能真是伤住姐姐的心了,好多年我和姐姐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关系。我上高中两年乃至高中毕业,正是充满生机和梦想的年龄,多想有件漂亮的衣服穿穿。姐姐从不让我穿她的衣服,更别说给我买件新衣服了,尽管后来她已经是县城的合同工了,每个月还有几十元的工资。那时候我已经懂事并且有自尊了,心里就是再有什么想法,也从来没有张嘴给她要过什么东西。
后来的一件事让我和姐姐的关系缓和了一些。
我从结了婚到女儿上小学之前,因为老公弟兄几个上大学欠了些账要还,加上两家六个弟弟妹妹先后结婚都要出钱,我们经济上有些拮据,小日子和同龄人比差了很多。尽管如此,我还是很顾娘家,尽可能地多给妈妈往家里拿钱。那时候,姐夫工资相对较高,姐姐在县城还开了个生意很好的寄卖店。有一次我带孩子去她家里串门,她上班走的时候给我说,她的主卧床垫的下面有1600元钱,让我拿走贴补生活。那时候的钱很值钱,一元顶一元用,1600元算是一笔数额很大的款项了。尽管那次我没有接受姐姐的体己钱,但第一次感受到姐姐不一样的爱,让我心里格外的温暖,觉得有个姐姐还是件很好的事。
真正让我感到手足情深的还是我家出现变故的日子。可能是心有灵犀吧,那段日子姐姐和我一样每天都是坐卧不安夜半不眠的,差不多每天都给我打两个电话宽慰和鼓励我。她担心我没有心情和精力做饭,还买了很多肉做成包子和饺子带给我放冰箱冻起来。塞满冰柜的半成品让我享用了很长时间,在我最艰难的日子里姐妹亲情成了心灵的依靠和温暖的陪伴。
这些年,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姐姐难免也会办些错事遇到些坎坷——大雪天走路不小心摔骨折了,遭人算计把钱放飞了等等。这些事如果在前多少年,我难听的话不用想就在嘴边,说出来会让姐姐伸着脖子往下咽。但经过几十年生活的磨砺,我也成长了许多,也懂得了她的艰难和不易,也总是尽心尽力帮她渡过难关。
再过几个月就是姐姐七十岁的生日了。前几天,我和她通了电话,说下个月我想带她和妹妹去北欧几个国家旅游,费用我全包了。姐姐听了很高兴,爽快地答应了,但她说自己也有钱,拒绝我负担她的费用。
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了,随着我们年纪越来越大,彼此的温暖和关爱才是最珍贵的。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和姐姐都会更加珍惜手足之情,相互牵挂相互陪伴着过好每一天。
2024 年8月29日
九月荷,洛阳中行退休职员,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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