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如歌
杨炳阳
灯光,总是悄无声息地为人们驱散黑暗奉贤光明。它的无私让人们习以为常,更让它在人们的眼里变得普通平凡……但它也有不平凡之处。夜幕下的都市,各色的灯光神奇瑰丽,把琼楼毗连的街道,绿草如茵的广场,琳琅满目的超市,豪华气派的宾馆,典雅别致的音乐宫……打扮得流光溢彩生气勃发。那万家灯光折射出生活的安康与祥和……
每当我漫步街头,目睹这不夜的都市,灯光常引起我许多联想。在脑海里,山村老家的灯光时而离我那么近,仿佛昨夜还陪伴过我,虽然不是那么明亮,却是那样的亲切;时而离我是那么遥远模糊,似乎要遮去记忆中那往昔岁月的画卷。尽管这样,过去的日子还是没有被忘却,并在静静的默忆中逐渐清晰起来。
我的家乡是个偏僻的山村。山村的蝉鸣蛙声伴我度过了儿童和少年的时光。改革开放前,村里家家户户点的都是煤油灯。灯具大多以用过的空墨水瓶或农药瓶子来做,在瓶盖上戳个小圆孔,用铁皮卷根小短筒,再在铁筒内穿绺棉线做灯芯就成了。实在没办法的就在田边沟边扯束芯草剥皮后晒干做灯芯。讲究些的人家用三根竹片和一小块木板做个灯架,也有的用根短铁丝做个手柄。煤油和火柴、肥皂一样任凭到大队部的代销店买。由于定量供应,每家的油灯不会多,通常不超过三个,即便有更多的煤油灯,但当家的灯盏只有一个,其他灯盏只是在晚饭后各自回房睡觉时点亮照一下。就这样,父母是不准小娃娃随便扯拔灯芯的,生怕两下把煤油点完了接不上。
拿着点燃的煤油走路要当心,一只手拿着灯盏,另一只手要挡住风,走路是快不得的,不然那圆圆的火珠一晃就不见了。所以我们小娃娃拿灯盏的时候就要摸摸灶头间专放火柴的小洞洞,有火柴是要带上的。即使这样也不那么保险,灯熄了就找不到方向,手头的灯盏也不敢搁,拿着灯盏擦火柴,不是老擦不然,就是到了一手的煤油。火柴也不敢多擦,擦多了要挨骂。有时候心头一慌还把灯盏丢了,碰到这种背时的时候往往心惊肉跳、怕挨打。所以我们小娃娃拿灯盏时就喊小弟一路陪着以防万一。
家里点灯大多是等天黑后大人从生产队收工回来,摸黑收拾完柴禾、猪草等等,才到灶房点灯煮晚饭,主要是怕火灾。这时一家大小挤在灶房。有时烧火,有时做作业,母亲总是不停的忙,父亲一般是含着小竹筒抽旱烟,听广播里放的农业学大寨或样板戏什么的。煤油灯中虽然一悠一晃的,但灶里燃着柴禾,火尾子不断的舔着土茶壶,闪动的火光也把整个屋子照亮了。煤油灯一般是放在饭桌上供我和弟妹们做作业。因为都要用灯,父亲也做了个灯架,让灯光照得宽些。我们争灯盏的时候,父亲也会把灯芯拔放长些,但总免不了一声叹息,那声音和着烟味慢慢地飘向我们,这时灯光挣扎几下后变得更加明亮。
随着革命化春节一个一个的过去,我也更多地帮父母做家务,还记得有一个下午,当大队团支部书记的堂姐从公社开会回来,很高兴给大人们说:邓老又恢复了工作。他们是说得热热闹闹,我是觉得朦朦胧胧。以后的两三年,作业越来越多,煤油灯光常陪我到深夜,不知是深夜的灯光更明还是学校里的考试更多,总之我心中的目标愈发明确了。
1980年我考入山东大学,进城读书用上了电灯,电灯比煤油灯亮爽多了。当时想,要是家乡用上电灯该多好啊。谁知道不到两年时间老家还真用上了电灯。煤油灯只是偶尔停电时用一下,后来就慢慢地不用了。转眼之间四十多年过去了,城市的灯光和家乡的灯光都远不是当初的模样。灯光变了,时代更变了。灯光不仅诉说着生活变化,更咏唱着未来的希冀。灯光如歌……

作者简介:杨炳阳,生于1958年,山东潍坊人,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曾在《人民日报》《人民文学》《诗刊》《大众日报》《文汇报》《知音》《星星诗刊》《青岛文学》等报刊发表散文、诗歌、小说作品多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