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鸽子
作者:一片冰心
我的老家在卫辉城内西门大街。进古城西门百十步就到了。院子后面紧挨着的,就是高高的古城墙,城墙外边就是护城河。
说起护河呀,那可是我童年时的乐园!多少年了,发生在那里的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还总象电影一样,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令人难以忘怀。
那时候的城墙还相当完好,高耸的城门楼、宽敞的炮台、连绵的城堞,都是我们小明友追逐打闹藏猫猫的好去处。透过城谍往外看,视野十分开阔。远方工厂的烟囱,清真寺圆圆的屋顶,婉延的街道,枭枭炊烟,一览无余。
护城河更象一面漂亮的大铜镜,把蓝天白云拥抱在自己怀里。蓝天下的天空中还常常翱翔着一群鸽子,响着鸽哨,在空中盘旋着飞来飞去,“呜呜”的哨音由远到近又慢慢远去,直到很远很远。
我常常站在城墙上,迎着微风沐着暖洋洋的太阳,听着那悠扬的鸽哨,看鸽子在天上飞翔。看到鸽群远去,心里会怅然若失,要是有一只鸽子该多好呀!
于是就去找妈妈。妈妈听了,笑着告诉我:“我们家曾经养过一群鸽子。哥哥也是鸽子迷,常把自己吃的饭偷偷喂鸽子。养的鸽子呀,一伸手就会落到他肩膀上!后来太多了,鸽鸽,一天要吃一合粮食!就是一升的十分之一,三两呀!一大群!实在是养不起,被你爸用棍子都打跑了。要想养鸽子,找你哥哥去!”我一听,行。就找哥哥。
放学了,哥哥回来了,我就问他要鸽子。哥哥一听就二个字:“没空”!简直气死我了。第二天,哥哥撕了姐姐的作业本叠四角,还要我保密,我才不呢! 非要告姐姐的大状。最后他终于荟应给我捉一只鸽子,才算完。
几天都没动静,我催问哥哥,他却说:“别着急,你看着对门的马车店,有马车了,告诉我”,我呐闷:弄个鸽子和马车有什关系?
我家斜对面有一座破院子,听说是张恩家的,很久没人住了。从东边滑县等到西边陈召煤矿拉煤的马车,就常在这里落脚歇气也省了店钱。
这天马车来了,我赶紧告诉哥哥。哥哥说:“别急,等到晚上。”到了晚上,大家都休息了,哥哥挥挥手:“走!”我们俩悄悄走出家门,向马车店走去。
马车店黑漆漆的。屋里柱子上挂着一盏小油灯,迎门一个料槽,几匹骡马在幽暗中吃草料。哥哥蹑手蹑脚走进门去。听到里屋传出呼噜声,悄悄来到一匹马身后,伸手轻轻拈起一缕马尾毛,“咔嚓,”一剪子……
第二天就开始编网,把长长的马尾搓成细绳,做成一个Q形的套,再间隔十几公分拴在一根长线绳上,一个网就做好了。
又过了一个漫长的星期,哥哥带我去捉鸽子。
来到城河边,先找到一处草丛隐藏着,看鸽子喝水的地方。等鸽子飞走了,赶快跑到河边,把网子撒开,让一个个小圈圈斜立着,这样鸽子的脚就会踏进去。哥哥麻利的支好网子,拉起我又跑回草丛里,望着天上飞翔的鸽子,紧张的连大气也不敢出。鸽子在河面盘旋飞翔,一圈又一圈,呜呜呜的哨音撩着我的心,哥哥不断提醒我:“不要动,鸽子如果看到有人,就不会下来喝水了,”……
终于,一群鸽子扇着翅膀落下来,探头探脑往河边走,有几只已经开始喝水了,我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忽然“轰”地一声,鸽群象炸了样往上飞,有几只却怎么也飞不高。哥哥猛地跳起来朝鸽子跑去。我也跟着跑。眼看就要到跟前了,谁知道几只鸽子扑楞楞一阵猛飞,竟然带着网子飞走了。哥哥急的直跺脚,我呆呆的望着越飞越远的鸽子,也无可奈何。
回到家里,哥哥再也不提捉鸽子的事。
又过了几天,看到有马车来了,我暗下决心,这个事儿我自己干!天黑了,我悄悄来到 马车店。
四周黑漆漆的,小油灯闪动着。马粪马尿的臭味呛的人直想吐。我强忍着来到一匹马身后,捏住几根马尾毛使劲一扯!竟没扯掉!那马嘶嘶一叫,抬起后蹄腾的一下,我只觉得大腿上一阵巨疼,“啊”地一声惨叫,倒在门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时,只见满屋灯火通明,隔壁牙医老崔大伯正给躺在床上的我擦药水呢。看到我醒了,扭头对我爸妈说:“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他醒了”,又对我打趣的说:“还好,这一蹄子踢歪了,要是蹄到二掌柜呀,怕是这辈子也难娶上媳妇啦……”爸妈听了都出了口气,笑了。
我躺在床上,腿上阵阵的疼着,心里却在想:“什么是二掌柜呀,踢了他怎么就不能娶媳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