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石空（组诗）
覃万明
1石门河
施南第一佳要，千年巴盐古道
深藏罕见文物地心
打开一扇石门，为一道野水放行
疑是银河，下，下，再下
切，切，再切，一直切
朝下，切一条缝，如麻绳勒紧地心
在碰撞里正确的流
镇河妖的宝剑，插在通济桥桥心
指挥一条河，规一伏法
2梭布垭
怎样的风水，才能守护石头的祖先
世上，独一无二的石头
海洋里的石头，鲜活的石头
被太阳和月光抚摸四亿多年石头
嶙峋怪石，在这里群居
滔天石浪，绞峰林立
把天撕一条缝，把天扯一个洞
苔藓爬满石层，横着的肋骨，如捆扎命运的钢筋
一根根一层层紧箍每一次沉默
箍紧每一道绽放的爱情
3施南古城墙
把手搭在城墙的某块石头上，整理伤痛
石头集合，占领山脊和凹槽
用坚硬的坚墙，抵抗风雨和枪炮
一个个逆来顺受的石头随遇而安
煅烧的石灰，焊接石缝，密不透风
把平安团团围住，稳稳当当
未来的过往，刀枪不入
我的州城，一直如此安宁
4马头岩
岩上的事物总有耐心
比如马头岩上的马头
是从岩里刚刚出头的马
还是远道而来迎面撞上岩面的马
反正，是一匹战马
在官店照京岩有了马的户口
前面的路，没人走过
是谁抖缰催鞭，赶一匹战马
拔地而起又腾空而去
留一道美丽的伤痕
是不是飞奔的马用力过猛
昂扬的马头，才一头撞进岩里
只生活在自己的频道里的马
给我奔腾的意志和明晃晃的信念
5蝴蝶岩
石头做的蝴蝶，高万仞，飞久远
你是祖国的高山，巍峨
你是大地的巨石，深厚
一块伟大的石头，长成蝴蝶的样子
摁住一条江
最大的蝴蝶，最重的蝴蝶，最美的蝴蝶
我在江心无法打捞
明明是两块石头却偏偏成为蝴蝶
在清江里扇动翅膀，翩翩起舞，摇地生风
把人间所有的沉重，飞活
6船儿岛
人工石，心形状
你是什么时候起的航
被阳光照得如此灿烂
没有桅杆，总有扬帆的气势
没有浆，总有波澜不惊的平静与安宁
船儿岛，搁浅的石头，广润河的骨头
在业州城里靠岸，一艘凝固的船儿
你，不是孤岛，上船的路人来人往
种花，钓鱼，唱歌，舞蹈
谈论家事国事天下事
陶笛，吹出月光，丝弦拉出锣鼓
火龙，摇动梦想
7石拱桥
施州的河流，至少都有一座石拱桥
一座桥，一首唐诗宋词
一座桥，一座乡愁的耸立与倒影
石头做的拱桥，水上半圆，水下也半圆
一孔，两孔，三四孔
从此，没有这边和那边
从此，迎亲的花轿，昂首走过
农人、蓑衣、斗笠、耕牛和斜阳定格在桥上
石头做的乡愁，柔软
聪明的石头，智慧的桥
8一炷香
一炷香不是一炷香，石头的自然造型
大峡谷的栈道上
危险穿越危险，陡峭穿越陡峭，华美穿越华美
俯视和仰望，握住，抚摸，坚挺
叩拜，必须磕头给雄性的石头
点赞顶天立地的本事
感叹，你在孤独谁
点燃的香，渴望与祈求
9清江石
清江石，一生都在和清江搏斗纠缠
为大地奠基，慈悲向善
到处都是石头，到处都是神仙，到处都是佛光
没有一种文化游离于石头之外
没有一种生活，与石头无关
盐道，茶道，漆道，商道，甚至霸道
全是石头铺的路
被清江拍打过，浸泡过，冲刷过
甚至掀翻过的石头
修庙，修观，修塔，修城墙的石头
做过狗碗，猪槽，拴马桩，垫脚石的石头
做过磨子，碓窝，水缸，火塘，粪池的石头
磨过镰刀，斧子的石头，砌过坟，打过碑的石头
一个一个叠加起来的石墙，便是老屋和乡愁的根
绝对的硬度，里面有铁有钢有善善的水
10龙骨洞
最远古的岩洞，龙骨洞
龙骨洞里的龙骨，是世界第一古人
200万年的建始直立人
几枚牙的化石
嚼过野草、树皮、昆虫
虽然钙化，还是坚硬
咬过咬牙切齿的痛
攀爬过野山野水打过猎恰似龙骨的手脚
杵着木棍慢慢直立
何其久远，何其悲壮
11石柱观
一座石山在平坝中醒来
道教的山，善意饱满
在《中国名胜词典》里，翻开石柱观
一堆飞来的石头山，突兀凌空
夹在《道德经》里，朗朗有声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238级石梯依山势盘旋至山顶
我的，神仙信仰
12丰碑
倒下去，一道梁，站起来，一座塔
清江石头，你睡着了，是大地，是河床
是山歌响起的地方
你竖起来，是陡峭，是脊梁，是丰碑
你做的碑，哪怕写着别人的名字
我要为亿万个灵魂敬酒
你做的塔，是清江壮歌，深刻历史
你做的石窟，充满善意
如剑的丰碑哟，挺拔的意志
向上，直指蓝天白云
是飞起来的子弹，刺杀邪恶
是竖起来的铁轨，畅通平安
作者简介：覃万明，土家族，湖北建始人。恩施市、恩施州、湖北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恩施州诗词楹联学会会员，恩施州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发表诗歌散文近800首篇，有诗歌、散文收录于《中国当代作家诗人精品》《中国最美游记》《文脉中国》《中华文典》和建州40年《文学回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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