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智谋
部分坍塌的墙体,在底部臃肿。只有四周的柱子,还坚守着自己的职责,和残垣断壁一起,支撑着为数不多的瓦砾。
老屋,未经文字咀嚼,所以历史不清,但四周新建的房屋,远远躲着它,使它的孤独有了边境线。
在远处看,老屋,是一尊弥勒佛。
两边的木条窗户,已沦为蛛网们的殖民地,就连旧书纸糊过的痕迹也没能留下,活脱脱一双混沌的哏晴。
中间的柴门,是弥勒佛的肚脐眼。一扇被门框扶着,站姿还算端正。一扇被门锁拽着。虽有些扭捏,但仍能以门的名称注册。
大风中,两扇门吱吱呀呀,噼噼啪啪;小风里,喃喃自语,喋喋不休。
夜深人静的时候,明月可照丘壑,可照沟渠,照得老屋在影子里倾斜。而星星无语,卖弄妩媚。流星,依仗自己的敏捷,划破长空,垂直入住,惊动老屋里的老鼠、蝙蝠和蛐蛐,使这些常住户惶恐不安,东冲西撞。
老屋耳聋。但这不是绝对,准确诊断,应是“选择性耳聋”。它能在你任意的语言里,所有的语气中,筛选出对它有用的“外延”部分,并冠于逻辑性极强的思维作为突破点。
老屋,是泪点很低的云。即使无意的言行,云,也会悲伤恸哭。泪水使油纸伞噼里啪啦作响,伞沿是泪的入海口。
老屋,更是块风水宝地。它曾变卖嫁妆,耗尽毕生之所能,护佑六儿三女。长大后,或像猛兽,破门而出,扬长而去;或如小鸟,跃窗而飞,遨游旷野。
老屋破败,如虎落平阳。絮叨是它的怨,泪水是它的痛,绝食是它的怒。
花自飘零水自流。老屋,飘流在岁月的洪荒里。只有墙头上,长出长短不一、无名无姓的小草,像钟表上的指针,记录着它的生日。
注:首发于公众号《作家驿站》。
作者简介:张智谋,男,陕西人。一九五七年生于陕西省洛南县景村镇张村。十三岁开始上小学三年级。初中毕业后在生产队务农。八零年考入渭南中医学校。八三年毕业后就职于洛南县中医院至今。现为《作家驿站》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