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
龙成飞回到家,已是晚上十一点半,母亲和女儿已睡了,杜英婵也早已下了夜班,半躺在床头似睡非睡的等他,听到他回家的声响,瞬间倦意全消,一跃而起,笑声爽朗,娇滴滴的问道:“丈夫,你到哪里去了来?”她永远肉麻当有趣,用“丈夫”这个辣人的字眼称呼龙成飞。
“你怎么不早点睡?这么晚了还在那里强撑?”
杜英婵道:“我要等我的丈夫回来才睡,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龙成飞笑道:“我的妻子总爱玩这些虚的,你恐怕是怕老鼠吧?”杜英婵哆嗦了一下,横了龙成飞一眼:“讨厌得很,别提它的名字嘛。”她是连老鼠这个词也提不得的,可谓闻风丧胆。龙成飞去漱口,杜英婵又说道:“那些个讨厌的东西,刚才从屋里跑过去,钻进厨房去了,吓得我缩进被窝,后来我听到它们在窗子外面的阴沟里窜得水响,在草丛中叽叽的叫,好多讨厌的东西哟,它们有时还打架哩。”
“你和叶公是反的,叶公好龙看到真龙反而害怕,你表面害怕那个讨厌的东西,却细致入微的观察他们,倾听它们,实际心里是真关爱它们,把它们当朋友,当玩伴。”
“你才是它们的玩伴,朋友!”杜英婵厌恶的皱眉说道。
“可见你对我的等待,并非全是为了爱情,主要是要我回来帮你抵挡这群讨厌的东西。”
“哎呀,你怎么总把我想的那么坏?好讨厌哟,跟那个讨厌的东西一样讨厌。”
她出生在贵州遵义县城,是城镇青年参加非常“水”的技校考试参加的工作,考技校时高中只读完一年级,工作后在重庆搪瓷职工大学进修了一年,据龙成飞的女同学(那个把杜英婵带到R县的)说,杜英婵在那个火炉般的城市里热得茶饭不思,成天只想喝汽水和冰淇淋,她虽在职工大学带薪学习了两年,文化基础仍是相当不牢靠的。
5年前,她随龙成飞的女同学到R县过春节,龙成飞惊震于她的美貌、端庄、清纯,对她一见钟情,二人跨过万水千山终成眷属。
杜英婵活泼,开朗,单纯,却又有从小出生在城里的女生的狡黠、精明和市侩,她的所谓单纯幼稚,其实是人生太简单顺利及恃美而娇的结果。她由于读书时成绩不佳而讨厌书本,却痴迷过一段时间琼瑶的小说。她的美貌和清纯与琼瑶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极其相似,潜移默化中她更加信奉爱情至上。她虽然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但五、六、七、八十年代初,吃“商品粮”的工人之家,相对于一贫如洗的农民,就是一种“贵族”般的存在。她在优越感十足的普通工人家庭无忧无虑的成长着,招工在一家国营企业化验室当化验员,相对成天一身油污的工人,她又是“白领”的身份,嫁给龙成飞后,一穷二白、生育女儿、跨省调动、在针织厂当车间主任、电脑绣花,初尝人生酸甜苦辣,可她一直无怨无悔,快乐的笑声,响彻寒酸的住宅,表现出与她外表的娇弱迥异的甜也安乐、苦也不移的韧性。
农村出生的龙成飞从小聪颖,成绩优秀,虽其貌不扬,却目空一切,对“城里人”浅薄的优越感嗤之以鼻。他有强烈的出人头地的愿望和工作狂热,他希望在本职工作上顶儿尖儿,暗中还幻想凭文学才华一鸣惊人,相当于背负着“两座大山”在奔走,“载着镣铐”在跳舞。他与无心于事的杜英婵可以说是性格反差极大的一对,可月下老人偏偏用红绳将两人系在一起。
尽管夜已经深了,杜英婵见他回来,心一安定,真正的倦意如山袭来。但今晚秦世明的提议对龙成飞震动太大,他还是把她摇醒,向他简单的摆谈今晚与秦世明“会晤”的经过。杜英婵对这个提议也颇感意外,倦意顿消,说道:“秦厂长真是个农民,不知道事业单位工作的性质,你的工作关系也调不进乡镇企业呀。”
“不过是借厂里的名义办一个医务室,让我单干,他才不管你那个工作哩,在这些大款的眼里,一份领工资的工作是比鸿毛还轻的。”
当龙成飞说他们最后去OK厅唱了一个小时的歌,并一人安排了一个舞伴时,杜英婵嘟起了嘴:“丈夫,你在OK厅,也要这么抓小姐的手吗?”
龙城飞道:“当然要抓,不然怎么跳舞?”“有感觉没有嘛,想不想吻她们?”
“第一,OK厅小姐容貌平庸,与我的妻子相比,就是天上的仙鹤和地上的母鸡的差距;第二,小姐大部分都有性病,我是医生啊,医学上对待传染病,第一治疗原则是隔断和消灭传染源,我当然不会去消灭她们,但对她们真的是敬而远之。”
杜英婵的担心、惶惑、天真、娇气、嫉妒、疑问,全写在脸上。娇好的面容上显露出类似婴儿般的娇厚,使人无法把她与一个做了四年母亲的女人联系起来。 她闻言莞尔一笑,爱恋的点了一下龙成飞的额头:“哎哟,你的这张小嘴巴真甜,丈夫,只爱我一个哈。”
文人讲究含蓄,委婉,而她则经常用直抒胸臆的祈使句,这常常让龙成飞感到惊诧、有趣、啼笑皆非,正如一个生活在五光十色的现代社会,突然穿越回到原始社会,看见他们结绳记事一样。
龙成飞与秦世明“马路会晤”后,秦厂长的话在他的心中掀起的波澜犹如裂岸惊涛,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他自与秦世明相识相知,二人的确有点心心相印的迹象,秦厂长相信他的医术,相信他的品格和为人,也喜欢他慷慨陈词谈论中外古今;龙城飞佩服秦世明的果断,霸气,羡慕他的成功,并对秦世明给予他的“超规格”的待遇心存感激。但他心中一直有个结,二人毕竟年龄相差一轮,政治、经济、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龙成飞以小知识分子的敏感,总以为以往秦世明对他有求必应,说不定是这个大款兴之所致、做点顺水人情显示自己的大度和能量,内心未必真的拿他这个小老乡当朋友,不料那天他一摆出他的困难,他立即怒发上冲冠,一丝一毫也没犹豫地就提出积极的应对方案,这真让人始料不及,龙成飞起初还犹豫去不去找他,找到他后怎样试探他的态度,岂料完全是庸人自扰。
但离开医院这事毕竟非同小可,有人说过,人生最重要的不过几步,这一步如何走,关系到自己一生的走向,他怎能不徘徊纠结,思绪万千?
韩院长的改革,让医院的营业额直线上升,几乎翻了一番,柳局长大会小会都在表扬。全院职工的待遇和积极性空前提高了,但“冠益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全院门诊人次最多的龙成飞反而向隅而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韩院长一项针对医院门诊医生的政策,怎么就变成了好像专门为难龙成飞的一项政策呢?韩院长制定政策的时候,未必有此意,但实施下去,就达到了“精准打击”,“定点清除”的效果,比美国的战斧巡航导弹还神奇。这一方面是龙成飞门诊人次最高,首当其冲;另一方面缘于他的性格,韩院长要挖他的“潜力”,可他偏偏固守他心中的原则、底线,不肯通融,或不肯做大的通融,两边都不肯让步,两艘大船势必发生激烈碰撞。胡马曾受韩院长授意,单独开恩降低他的收住比率,但随着他门诊人数的上升,加上住院人次与门诊人次的非正比关系,仍然于事无补。
文学爱好者分析问题,总是站在宏大的历史背景和广阔的历史时空中,比如龙成飞居然因为自己的不顺而联想到秦国的兴衰,想到"攻守之势异也";"世界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不审势则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等等名句名言。
审势,识时务,知常达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是龙成飞这类读书太多,又把内心感受看得比天大的人,这关系到破坏自己心灵中固有的文化生态系统的问题。
韩院长的改革,把“看病”与“挣钱”之间的那层帷幕全部揭开了,就象车间工人的“计件制”,一分付出一分收获,童叟无欺,毫厘不爽,车间工人卖力工作,效率提高。可医生一急功尽利,患者付出的多半是血与泪的代价,让本已被病痛折磨的身体,在白衣天使的亲切微笑中惨遭“涂毒”。医院的所谓“承包制”在社会上传开后,患者怀疑的目光和闪烁其词的询问,锥刺针扎般地的伤害着龙成飞的自尊心。当医生的高尚感,荣誉感,职业尊严感,几乎荡然无存,这让行医这门多少有点神圣光环的职业变成了纯粹为衣食而奔忙的工作。
何况付出了热情和努力,衣食还得不到保证,家徒四壁,清贫寒酸,父母含辛茹苦供养的80年代的大学生,别说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连本人的生活也日趋艰难。妻子为了爱情,跋涉万水千山,图的是什么呢?纯真的爱情?建立在潮湿、老鼠、苍蝇乱飞的世界里的爱情?
杜英婵没能逃过宿命,已经下岗。供销社下属的针织厂,在大脑及主体早已崩溃瘫痪的情况下,还独自支撑了两年多才倒闭,也算生命力顽强。针织厂的厂长是供销社一位副主任兼任的,才具平庸,管理企业的经验严重缺乏。他是受到冷落才被安排到针织厂负责的,他心中充满了倒霉倒灶的情绪,对这个“发配地”没有半点感情,很多事情都是得过且过,完全凭运气接订单,内部管理一片混乱,不倒闭根本说不过去。
供销社给了5100元的遣散费,算是杜英婵工作了十多年的工龄的补偿,她比龙成飞参加工作的时间还早,工龄自然也比他还长。12年的工龄只值5100元!就让杜英婵彻底脱离了与单位的关系,成为新的“待业人员”,没有了一分钱的收入,还要年年交养老保险金,以便55岁退休时领养老金安享晚年,而她今年才29岁。
工资相对高些的龙成飞,每月因收医院病人的缺额被罚掉三四百元,杜英婵的工作又骤然失去,“屋漏又遭连夜雨,黑云压城城欲催〞,这是龙成飞此时的感受。
供销社一位本家兼朋友提供了一个工作机会,他是原红星乡龙家坝人,与龙成飞是同族同宗。初中毕业后考上财贸学校,分在供销社当统计员,一直得不到重用和提拔,供销社即将分崩离析时,他站出来承包农药门市,叫杜英婵去给他站柜台。这份工作算不上好,特别是夏天,门市上臭气熏人,一向爱洁成癖、又娇生惯养的杜英婢苦不堪言,只好咬牙硬挺。杜英婵告诉龙成飞,就是这份工作,这位本家在农村的兄弟姊妹还巴望着,为解龙成飞的燃眉之急,本家在无言中牺牲了自己,照顾着朋友。
离开医院自寻生路成了唯一可行的选择,秦世明的建议是突出重围的唯一方法,但秦世明那天是一时的激愤之言,还是坚定的承诺呢?尽管龙成飞与秦世明交往以来,他的信用纪录一直优良,但龙成飞认为兹事体大,还是要与秦世明再就这个问题进行磋商、确认。
于是,一天晚饭后,他向杜英婵打了声招呼,就走向开发区秦世明的家。秦世明的家在一栋三楼,两套各160多平米的套房,共一层,后面的走廊是通道相通,这在90年代中期大家都还在住老式旧房的时代,已经算得上是顶级好房子了。
敲开门,秦世明的妻子易大姐笑容满面的招呼龙成飞在客厅沙发上入坐,并端上茶水和水果。易大姐解释为什么只她一人,二女一男在隔壁那套房里做作业,秦世明去参加石县长组织的一个饭局去了。
龙成飞坐了一会儿,与易大姐闲谈了几句,就想起身告辞,易大姐连忙挽留他,她说秦世明这几天有点感冒,身体不大舒服,与石县长的饭局都是硬撑着去的,应该不会参与他们的饭后娱乐,可以等他一会儿。
易大姐40岁左右,圆脸盘,五官周正,中等身材。他父亲以前是村支书,也许是出生于“干部家庭”,易大姐很健谈,尽管所说也许东拉西扯,内容重复,逻辑混乱。
她经常要到医院找龙成飞为丈夫、自己、子女、父母,公公婆婆弄药,所以她与龙成飞接触甚多,二人非常熟悉,聊起天来,天南地北,家长里短,随便扯个什么话题,都能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
易大姐最爱摆谈秦世明没当厂长前,遭遇的冷眼、艰难,比如他当年在农村干农活,在东风渠施工队当小木匠,以及在造纸厂当“烂采购”经历。她还谈到秦世明当老总后在厂里的辛劳,对上对下的人际关系的复杂难处。
她说:“你别看厂里的工人、中层干部、副厂长、还有那些工程师,一个个面相老实,其实每个人都一肚子‘密圈’,‘鬼过场’多的很,都是一些不好‘打整’的角色。
“秦厂长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谁还敢跟他做对?”
易大姐嘴角一撇,说道:“唉呀,龙老师你不知道,人心隔肚皮,你秦大哥性格耿直,脾气暴躁,遇事只晓得发火骂人,那些人明面上当然没有谁跟他斗,但遇上事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旁边冷眼旁观的,煽风点火的,暗中使坏的,各种人都有,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是的,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厂里的干部工人,大部分都是东风渠施工队的民工,这些人文化不高,小农经济思想比较严重,虽然当了工人,身上的旧习气仍在,综合素质肯定跟不上,管理起来的确是很伤脑筋的事,”龙成飞说道。
易大姐说:“象你们那种卫生单位,大部分是读过书,有文凭、有技术的,可能就要好些了,但知识分子心眼多,也不好‘打整’。象你龙老师,技术好,病人多,听世明说你想出来单干,你们院长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吗?”
龙成飞说:“韩院长天天拿着一把算盘在办公室拔来拔去,他根本没注意过我,他也许认为这是正式工作,没有人敢随便不要这份工作吧。”
易大姐道:“我认为现在不管正式工作还是临时工作,无非都是打工领工资,凭你龙医生的名气,本事,离了谁都能玩得转。你们院长就没想过这些,把你朝死里逼?那天世明回来说你想脱离医院,又心头犹犹豫豫。我当时就说:龙医生哪点都好,就是做事婆婆妈妈的,男人嘛,想干啥就要付出行动,怕个啥子嘛。〞
“哦,秦厂长向你提起过这件事?〞龙成飞问道。
“ 说了不止一次,第一,听说你们韩院长强迫你多收住院病人,这个太过分了,该住院才住院,哪有生拉硬扯的道理?这不是抢钱是啥子?第二,不亏下力人,这是你秦大哥经常说的话,说起来你龙医生是大学生,干的是有文化讲技术的工作,但说句话你别见怪,你其实也是一个下力人,只不过你下的是脑力,不是体力,脑力劳动更亏人!你们领导不体贴,让你累死累活的,还扣你的钱,我这个外人听了都不服。”
说话间,秦世明就回来了,他显然喝了酒,脸色红朴朴的,眼神也有点迷离,看见龙成飞就露出了笑容,说道:“龙先生光临寒舍,有何指教呀?”他居然学起酸溜溜的台词来了,说明酒精在血液中的含量不轻。
易大姐笑道:“差不多等了你两个小时了,我说了你今晚不会和石县长他们搞很久,结果你还是这么晚才回来,过一会儿再不回来,龙老师就走了。”
秦世明道:“有点感冒,头脑昏昏沉沉的,我说了我不喝酒,但石县长非要喊我多少整一口,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敢不喝?喝起来就不是一口,是几十口。龙先生等我这么久,你们谈没有嘛,你现在是什么打算?敢不敢打破铁饭碗,凭自己的本事出来闯一闯嘛。”
“我可能只有这走这一条路了,几乎别无选择,但卫生系统的阻力绝对不少,红头文件上写的很清楚……”
“别提你的那些什么红头文件,文件是人写的不是?文件是死的,人是活的,关键是你要拿定主意。”
“我基本上已经决定按你说的办,那天晚上你叫我别睡了一觉起来又改变主意,我今晚来找你的目的,也想看看你那天说的话,现在还算不算数,也就是看看你睡了几觉,改变主意没有?”龙成飞笑道。
龙成飞就是这么一个肆无忌惮的人,大权在握的成功人士是自带气场,不怒自威的,他却经常扳平身份跟秦世明调侃,当然,多数时候,他是肃肃然如对大宾的,毕竟秦世明大了他一轮,他是跟父亲一起在东风渠施工队上一起奋战过的水利战士,虽然他也比父亲小了十来岁,但严格说来,秦世明与父亲是同一时代的人,之所以可以敢这么调侃,主要是二人平时相处融洽,可以熟不拘礼,所谓“近之则不逊”
易大姐听了首先就被逗笑了:“龙老师平时严肃,开起玩笑来也挺好玩的。”
秦世明也笑道:“龙先生,你我打交道这么多年,你看我秦世明几时和你开过玩笑?我会拿你的前途开玩笑吗?你那份职业,本来是份好工作,又行善又积德又养家,如果你们院长不脑壳发昏乱整,你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来他个名利双收。但他真的不是个东西,强迫你收住院病人,还扣你的钱,扣得你生活不下去。这个家伙他妈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坏了的,这是医院,不是杀猪场,怎么能够闭着眼瞎搞?老子对这种人就是看不过眼,就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娃娃也拿点男子汉的气概来嘛,活人能够让一泡尿憋死了?你走他妈的,理他个球!我秦世明说了给你扎起,就没有吐出的口水吞回去的道理!朋友好了,飞机都要煞一脚!你还巴巴的跑来问我说的话算不算数,怎么?看不起我秦世明?你以为我平时说的话都在提劲打靶,说来好耍的?你与我结交一阵,这一点都看不清楚?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秀才,这回敢不敢造反,是不是弄了三年还在那里磨洋工?”
易大姐接口道:“龙医生平时文质彬彬的,就象个秀才,你不给他扎起,叫他一个人去和那些人斗,他干得赢?”又对龙成飞道:“龙老师拿出脾气来嘛,受了欺负就要反抗,你读的书多,比我更懂,怕他们干嘛,你秦大哥说一句算一句,我虽是个女的,也要给你扎起。”
她竟然认为龙成飞在受“欺负”!人家胡马还额外开恩,把他的收住率从5%降到3%哩。
但他见天色已晚,没必要对这些细节进行解释,就告辞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