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来哥,我的好榜样

堂兄走了,今日送葬,了却一生。
和姐姐与夫人带孙子,回老家送老兄一程。毕竟,生于1934年的他,是我宗族同辈中年龄最大之人。何况,在我心中,他的形象非常高大。

九十年如一日的向上做人。做好人,太不容易了,但他做到了。尽管没上几天学,自小劳动,外出学习皮匠。家中老人病重,兄弟姐妹五人,将一弟一妹送人,与两个妹妹苦度时光。解放后,给他带来生活无限希望。无论顺与不顺,全村上下,男女老少,无不对他人品竖大拇指!多次担任生产队干部,都是分管劳动生产,群众对他评价那叫一个高。因为他比社员干得还多。

八十年如一日的奉献劳动。说陈来哥爱劳动,方圆十里地人都会点赞。给生产队烧砖装窑,我们十六七岁,一天背1600块就不得了,大人2000多一点,他最多干到5000多块。往县城送砖,往返十公里,我们三个来回时,他跑五个来回,最多时六个来回。边走路边吃馍,到装卸点喝口砖窑或县城工地自来水。下雨天,别人感觉到是难得休息天,陈来哥则给毛驴身上搭一块塑料布,自己披个烂麻袋,赶着架子车,转村换油去了。1970年代,他带着我们从村子出发,步行快20里地,到生产队设在董家河的烧砖窑去干活。劳累到天黑,我们再返回家中。有一次我妈带我哥和我给胡洞壕里拉粪,地虚泥稀车沉,陈来哥是一人拉去,又帮我们拉进去。那年,我回来在寺科碰到已85岁的老大哥,问他怎么还在干活,他说,其他的事咱不会。

七十年如一日的夫妻相伴。从我记事开始,嫂子白金焕就重病染身,干不了生产队的活,忙不了家里的事,管不了小孩的事情,理不了自己的事务,自己生活不能自理。陈来哥既要劳动挣工分,不然分不回粮食,家里七张口要吃饭。又要给一家人做饭洗衣服,加上给老伴煎汤熬药,烧热晾凉。一天一月,一年一年,陈来哥走了,金焕姐也已快九十,依然健在,既是她修来的福份,又是儿女们伺候的成绩,更是陈来哥用心关爱护理的缘分。
六十年如一日的教育后代。靠自已一人劳动,五个小孩供出了四个大学生,不单单是金钱的付出,更是对知识的渴望,对人才的尊重,对信仰的坚定。当一个人为了小孩上学,连风箱都卖了,洗衣盆卖了,只能用棍子捅火做饭,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五十年如一日的寻亲,终成正果。直到1988年,54岁的陈来哥,背着两双布鞋,独自一人登上了西去岐山的寻亲路。鞋跑烂了,腿走肿了,讨口水喝,买个馍吃,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感动了苍天,找到了病逝多年老母的娘家,自己有了舅家。

四十年如一日的致富拼争。一米七多一点的身高,生活没有压垮他,劳动没有累垮他。夫人与我相识五十年了,一直告诉我,陈来哥身上的干净,脸上的利索,让人根本看不出生活一地鸡毛对他的影响与干扰。种苹果,栽樱桃树,是他学习务成的。漏粉条,卖凉粉,做豆腐,是他本分。榨油、换油是他业余劳动的主要任务。倒砖更是他的强项。当初,一个人拉一架子车煤,南下大荔,东到合阳,茨沟挡不住他致富的脚步,李家河、金水沟难不倒他勤劳的奔波。别人嫌有涝池大坑,不要的庄基,陈来哥要。一个人用架子车拉来几千方土,才有了现在宽敞的院子,有了今天给他送带的场所。

当然,情长纸短,难以表达,只能是挂一漏万,略表怀念之情与恭敬之意。
但有一件事,还得写上。
五年前的正月初三,正在西安三儿子家的陈来哥和金焕嫂带着儿子夫妇和孙子,到我临时住的儿子家看望,让我感到承受不起。叙旧半小时后两位老人起身告辞,再三挽留,决不留下午餐。当从客厅走到单元门口时,老兄突然回转身,向房间过道走去,先燃香后双膝下跪。原来他看见我家中过年时按惯例,摆着祖宗牌位首长\>辽与照片。老人边跪边说,老先人在这,应当下跪,刚才是没看见。搞得我和他儿子孙子急忙跪下,唯恐动作慢了!


《作者简介》
李建印,陕西澄城县人。1957年出生,1974年参加工作,1976年2月入伍,服役41年多。经军队初、中、高级培训及赴俄罗斯留学,获中国科学院大学博士学位。历经基层部队带兵训练,后在兰州军区机关工作至退休。少将军衔。长于战备、训练、装备、管理工作,文字新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