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新宅生活》
晓芳
十二岁那年的暮春时节,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我家村东的新房终于完成。夏天,母亲带着我和姐,从老宅搬出来,搬进被树林围绕着的五间土坯房里。(土坯是母亲和姐起早贪黑做的)。
新屋里面已经用白石灰细细刷过,干净明亮。窗户也是玻璃的,(老宅的窗户都是褐色木格子的,天冷就糊上厚的白纸,下方留一格能卷起来的小窗口,冬天下雪了我们就掀起纸帘向外张望。被纸糊了窗子的房间,总是暗暗的)。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床边的方桌上,房间里的橱柜还是老屋里的,温馨幸福。看到亮堂堂的房间,我和姐都很满意。
门外,郁郁葱葱的榆树林,因为还没有垒院墙,就一直从门口延伸到南边距离有五十米的小河边。
说是小河,其实并不小,它的源头是前村村南一条蜿蜒的小溪。涓涓流淌的溪水,在村西一路向前,穿过石拱桥,越过柳树林,哗啦哗啦向北流淌。
首先经过一个藕塘,那也是前村的。夏天,绿绿的荷叶把塘里挤得满满当当,我们要掂起脚,伸长脖子才能看到被挟裹于浓绿中荷花。点掇在于一片绿的海洋中。粉红色清晰明亮。
过了藕塘,来到我的村庄。河水须着地势,在村前转了一个优雅的弯,向东北方向流去。这时候,河面一下子开阔了,清澈的河水在这儿聚拢起来,形成一个湖泊,然后再顺着排水沟,去浇灌村后大片的庄稼。河的两岸,郁郁葱葱的杨柳、晴空中舒卷游荡的白云,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如画一般美丽。
等一切安置好后,母亲从集市上买回来一只怀孕的母羊,白白的羊毛,油光水亮,两只羊角弯曲着,我牵它去东面河边,看它开心地吃草,摸摸它圆滚滚的肚子。不久,母羊生了三只小羊,雪一样的皮毛,眉心都长着一个漩,褐色的眼睛清澈明亮。可是渐渐我发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母羊特别厌恶那只最小的羊,每当它要过去吃奶,不是迅速躲到一边,就是用羊角用力抵它,另外两只体型大些,它们吃奶的时候它又抢不过人家,饿得小家伙,“咩咩”叫个不停。
没有办法,只得实行强硬措施。我们一起把母羊按住,有夹头的,有抱腚的,可倔犟的母羊如要它命般疯狂抵抗,常常小羊还没有来得及吃奶,我们就已经人仰马翻了。
无奈,母亲把面粉炒熟,掺着白糖,兑上热水,装在奶瓶里喂小羊,我也经常采些嫩草喂它,渐渐地,小家伙长大了许多,头上也露出如铜钱般圆圆小角。身上雪一般干净,它对我非常依恋,那时候,夏天我穿一条海蓝色带白色海鸥的裙子,放学回到家,它会跟随在我裙子后面,或去割草,或去东面河边玩。
不久父亲假期回来,垒上了院墙,母亲又养了好多鸡鸭。当清晨关鸡鸭的木门“吱呀”打开,公鸡率领着母鸡、鸭子扭动着屁股,都急急地奔向食盆。吃饱了,鸡们去太阳下的土堆里,伸展着翅膀晒太阳。鸭子去河里游泳抓鱼。
母亲春天在窗户前种得石榴树,热情地开了几朵红艳艳的花。我们正坐在院里的方桌上吃晚饭,河里的青蛙“呱呱、呱呱”,不急不慢地叫着。月亮升起,增添了清亮明净。榆林苍郁,云儿柔软,蛋青色的天空纯粹干净,晚景轮阔清晰明亮,鸡鸭归巢,也是大家最轻松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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