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明星女儿
第五十九 场
人物:郭雅男.同学赵柯.班主任老师.姥姥.赵柯母亲.军妈.建民爷爷
地点:学校
时间:一九九0年.十月
(摄像机跟着郭雅男)
人要是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自从和小姑在树林打那一仗,郭雅男的满腹委屈和怨恨一直困扰着她,不能自拔。这种不好的情绪往往在班里也会表现出来的,遇事不能克制,一碰就着火,所以倒霉的事就发生了。这不偏巧,老师把全班最捣蛋,个子最矮小的男生赵柯同学,从左面靠墙的位置调到正中间郭雅男的桌前面位置来。老师说:“一是他近视眼重,二是好管教他。”其实大家都明白,是赵柯家长找过老师。正前方虽然靠前面黑板近点,但也算是个正中间好位置吗?赵柯挺聪明的,学东西老师一点就会,就是太淘气,出起洋相很特别,往往会惹着同学哄堂大笑。
开始两天赵柯挺老实,不言不语,可第三天就不是他了,他和薛菲一个德行,就是瞧不起郊区农村来的几位同学,也包括郭雅男在内,因郭雅男的山东农村口音经常流露出来,他嘲笑学舌也就罢了,可这一次有意在找茬,给郭雅男惹麻烦。他趁着自习课,老师出去有事,将身子向后挤兑郭雅男的书桌,刚开始郭雅男不理他,只得向后挪书桌,那小子得寸进尺,继续向后挤,就这样郭雅男挪一点,他向后挤兑一点,最后郭雅男连站起来的空隙都没有了,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向前搡一下桌子,书本哗啦都掉到地上,赵柯不但不帮忙拾起来,还有意伸出一只脚踩住她的一本书,这下可把郭雅男惹火了,抄起文具盒照准赵柯的头一口气狠狠地砸了五六下。课堂打仗是天大的错,郭雅男再有理也说不过去,两人都被老师请到前面罚了一节课的站。赵柯吃了大亏,头上顶了好几个青疙瘩,郭雅男也沒好到哪里去,手背上也被赵柯挠了几下血痕迹。
跟薛菲一个班真够倒霉透了,郭雅男在班里有什么是非?姥姥一家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不,当天下午姥姥就找到学校来了,先看了看郭雅男手背上的抓伤痕迹,然后去办公室找老师争吵不说,还要找赵柯算账,正巧赵珂妈妈带着赵珂来找老师。姥姥见赵柯头上起了四五个大青疙瘩,闭口不说什么了,郭雅男再次被叫到办公室。
这件事还没算完,两天后,军妈通过姥姥家的电话也知道了郭雅男在学校打仗之事,便从内蒙古大草原乘坐飞机飞到家中来,又赶上周末,郭雅男正在奶奶家看电视节目,军妈由姥姥家跟踪追击到奶奶家,一进客厅门,先跟家人打个招呼,然后直接问郭雅男:“你的手背怎么划了好几道伤痕迹?”
“挂的。”雅男装看少儿节目,连头也不回就把手藏到膝盖下方。
军妈:“不对吧,是不是两天前叫人家挠的?”
雅男回头瞟了一眼军妈,然后不愿意地样子,又扭头继续看她的电视,根本不理睬军妈。
“你先别看电视了,到你房间去,我有话跟你说。”军妈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顺手关掉电源。
郭雅男抬起屁股使个撅子,一边进自己屋,一边不服气的嘟噜道:“好容易盼个周末,看会电视您也干涉。”军妈不理她,换上拖鞋也跟了进去。
郭雅男已坐到写字台前,随手拿一本书,若无其事地装看。军妈顺手从门后拉了一把叠折椅展开坐到她身边,然后抓起她那只受伤的手看了看说:“挠得还不轻呢?勤上点消炎药水,别感染了。”
“没事,我擦过好几次了。”雅男硬把手抽回来,继续翻看她的书。
军妈用眼盯了她一阵又说:“那男孩欺负你时,为什么不事先跟老师说说,何必动手呢?听你姥姥说你把人家打的不轻,额头上起了三四个大包,他妈妈当然不高兴了。”
雅男:“是我不好,出手太重,已经跟他妈妈赔礼道歉了。不过,他妈妈还算讲理,当问清楚了,是他儿子先找事欺负我的,按他儿子数了一顿就走了。”
军妈听雅男说完,沉默不语有一阵,突然带着乞求的眼神看着雅男说:“你就听我一次话好吗?别再住校了,还是住姥姥家吧。”军妈看雅男不言语,接着又说:“我从你姥姥家过来的,你姥姥老是埋怨我不该由着你的性子来,非逼着我再劝你住她那,我也想过了,姥姥家生活条件要比学校好得多,路程离学校只有一公里,你和小菲俩正好在一个班里,这样上学也有个伴,别的孩子也不敢轻易的欺负你了。小菲学习是差些,你姥姥已给她请了家庭教师,在辅导小菲的同时也可以更好的巩固你的学习基础,你看这多好呀!”
“我不去!不愿住姥姥家。”郭雅男一不高兴,小嘴又撅起来了。
军妈:“听我说雅男,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你,干演艺这行整天山南海北的,在家住的时间太少,去学校看你的机会几乎不可能,姑姑她们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更没空看望照顾你,你要是住姥姥家,有姥姥和大舅妈照顾你,我也不用老挂念你了,姥姥把房子都给你收拾好了,就住我原来的屋,这样我们娘俩见面的机会也多了。”
雅男:“你的好心我领了,姥姥家的条件再好,我也不住,反正我住校主意已定,任何人也休想说服我。”
军妈:“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任性呢?”
郭雅男不再言语了,只感到心里特别的委屈,她按着手里的书,翻过来翻过去,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
军妈别不过她,心里着急,又不好发火,头开始嚯嚯地发疼,她低下头,用一只手揉搓着两边太阳穴,另一只手交叉抱臂,两人谁都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雅男终于忍不住了,便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说:“我跟薛菲不同情况,她有亲妈亲爸,当然有资格住姥姥家了,我算什么?是个孤儿,从小寄人篱下,已经欠人的人情债太多了,我怕长大了无法报答收养我的恩人。姥姥她们对我好,我心里明白,可不是亲的,我总不能老受人家的恩赐吧?我已经是个中学生了,可以独立生活,能接受您和军爸资助我的一切费用,是因为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养活自己。”
军妈猛然抬起头来,吃惊非同小可,出口就说:“你这孩子,人不大,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你真不知道我跟你之间是母女关系吗?还是有意装模作样?”
雅男:“我说错了吗?”
“错了!”军妈粗鲁一声,接着又说:“你不是孤儿,你有父母,自打从山东老家把你接回来的那天起,我和延军就是你的双亲。”
雅男:“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要真是的话,我婴儿时脖子上套的同心锁就足够说明一切了,况且里面还夹着一家三口的照片,而您呢?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怀疑,跑到美国去做什么亲子鉴定,偷我的血液不说,还不光明磊落地去做这件事情。”
这回轮到军妈处在尴尬难堪的状态,一时里说不出话来,脸红一阵白一阵,两人又僵局起来。在沉默之中,郭雅男的泪突然而下,接着抽抽泣泣地哭了。
军妈惊慌失措地说:“你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我俩有话好说,既然你都知道了,听我把一切都给你说清,解释清楚还不行吗?”
“休想,你出去!”雅男情绪非常激动,带着哭腔又尖锐的吼叫道:“我现在不想看见您了,要是同学知道我有这样的妈妈,她们是瞧不起我的,你让我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丢尽了我的脸,你知道吗?”
军妈也急红了眼,冲雅男厉声地指责道:“听着郭雅男,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跟你爸爸从恋爱结婚到现在,一直是相亲相爱,感情深厚,我俩谁都没有做过出轨的事情。不错,演艺圈里是花样多,但我行得正走得端,自己努力成名,不能说一尘不染,但贞洁,洁身自好,我是非常注重在意的。话又说回来,从我生你一刻间起就想好了,一定把你培养成人,都怪我年轻无知,上了你老太奶圈套,硬把你从我怀里连骗加夺地弄走,为了你,我受的苦难,老天爷知道。”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雅男捂住双耳朵,闭着眼睛,头像拨浪鼓似的来回摆动,边嚷叫边底下双脚乱跺着,等她闹够了,睁眼一看,军妈早就走的无影无踪了,椅子上却坐着建民爷爷。建民爷爷翘着二郎腿,看她耍闹够了,揶揄她道:“你撒野也撒够了吧?狂吼完了吗?”接着他把脸一绷,厉声训斥雅男道:“你还叫喊呢?你知道你妈妈失去你有多痛苦吗?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没良心的小东西,你倒成了猪八戒倒打一耙子,反天了!”
建民爷爷的最后两句话又刺疼了雅男的心,她冲建民爷爷吼叫道:“你来管我?没资格!”雅男歪着头怒视他又说:“我听艳霞姑说,你妈妈生你大姐时,我太爷爷和老太奶奶还没离婚呢?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家上下老少都不正经,你还教训我呢?”
把个建民爷爷给气蒙了,嘴唇直发抖,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拎起郭雅男往床上一扔,反手摁住她的脊背,照准她的屁股狠狠地抽了几巴掌,然后摔门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