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光阴（2）
（纪实小说）作者 吴铁生
我的思绪在茫然中漫延，不知此举最终对错，前命未卜。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里的人们又开始赞叹起来不时看到的、越来越多、越来越粗的大树了，七嘴八舌的议论牵回了我的思索，我们早已进入桦甸正经的山区，道路坡陡弯急已经见惯不惊了。
不知到底经过了多少又弯又陡的漫漫长路，真是路虽远行将必至，我们终于到达了群山环抱的白山镇。这里是个典型的盆地，镇上各种各样的房屋错落无序，密集紧凑，远望去，近山坡上尽是成排成趟儿的房子。经过好大一阵乱哄哄的等待，这些人被分拨领往住处。
我们的宿舍是在一个旧楼的二楼，靠里边墙是上下两层的通铺，每层可住七、八个人，屋地当间儿是个可睡四人的单层铺，可能如果再搭上铺就挡窗户的缘故吧。一进门的铺最别致，上下各可睡两人，向上有爬梯，下面像个小包间。所有床铺都是由未经刨光的毛茬木板钉的，结实可靠。小包间在里面衬有苇席，显得相对雅致。莫里公社的人挺多，他们住了通铺上铺，辽源知青六、七个，他们选了下面通铺，我的L学长和W学长相中了包间上的独立二人铺，别人自是有哪住哪了。小包间原来就被先来的梨树县的民工刘举占了一席，不知道他怎么就看我有眼缘：“小吴子，来，咱俩住这儿。”虽和陌生人亲密接触始料未及，住小包间我还是求之不得。谁也想不到50年前农民工就住上了地板楼房。
人多嘴杂，东拉西扯，农村人俏皮话又多，难免带些俚气嗑儿，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一边收拾行李铺位时，没人注意也不知啥玩笑过了头，W学长和莫里公社的杨中成口角起来。W大打出手，杨挨了一巴掌又几拳，怎能不与之理论，W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辽源知青间暗递眼神无人掺言，我包间的同伴似乎洞若观火示意我莫要吱声，得亏莫里老乡全力打圆场才使吵骂平息下来。杨委屈得不行，哭哭贴贴，执意卷铺盖要回走不干了。不知谁报了风，刚离开一阵儿的车间主任祖文赶了回来，一番过问之后，保护弱者，主持公道，把W一顿狠剋。W诺诺服软认错，杨得以安慰，一场风波归于平静。此时我已揣测明白了大概，缘于辽源一个岁数小的知青小李子，自打来到就兴奋得不行，一会儿展拳一会儿练棒，为恐别人不相信他上过体校似的。W和L是看他不惯，项庄舞剑，故意对杨找茬，意在立威在先，该着杨倒霉。我心里明白，L曾经是田径队短跑队员，常随他爸开车走南闯北，见过世面，又有很多社会閲历，他才是实力派角色，W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前台小丑，L才是始作俑者。
第二天开始正式上班才明确，我们是被分配在水利电力部第一工程局木材加工厂制材车间，车间主任安排工作分工，看着身强体壮精明强干手脚利落的多被安排在大带锯小带锯，圆盘锯更是要体力绝对充沛的人，剩下我们这些身高体力不起眼的归码料班，码料班班长居然是我的包间同伴刘举。码料班的任务就是把加工出来的木料，无论板材方材，分门别类按要求堆放在指定位置以备需方运走。
加工厂的任务是供应整个电站建设的一切木料需求，包括建设工程和各种房屋所需。制材车间的工作就是把圆木加工为不同规格的木方木板等。制材车间是个总长约百米的非封闭厂房，内安装有一台大带锯一台小带锯和一台圆盘锯，上料班从上方庞大的储木场把圆木装在轱轆马车上，通过轨道送到大带锯前大上料塄台，工人把圆木翻上有轨道的移动跑车，由操作大带锯的师傅给出尺寸指令，摇尺员迅速反应执行，滑动跑车带着木料往返，翻楞工人迅捷动作调整，把圆木破成大厚板，通过下料台传给小带锯或圆盘锯，再进一步破成更小的方材板材，在小带锯和圆盘锯把合乎规格的木方木板装上轱轆马车，经轨道放出车间，轱辘马车借助惯性撞上轨道末端的粗木桩车翻料缷。码料班的人们抗的抗，抱的抱，尽快地按不同规格运走，不然等下一车来到积压一起就难办了。
码料班在上班的前半小时甚至前一个小时多是干闲着，车间里加工的料出来才开始忙起来。有时临下班，小带锯和圆盘锯的轱辘马车同时出来就有些惨了，别人下班了码料班还倒腾不完。有的时候也有热心的人给大伙喊“来啊，大伙一人帮着捎一趟！”通常都不会充耳不闻，有人帮衬一下，就不会使码料班下班太晚了。
（未完，待续）
2024.07.25长春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