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鸡喂牛

高廷伦

养鸡。旧时凡是有庭院的家庭几乎户户养鸡，数量不大，三五只居多，多是母鸡，公鸡少有，且都是散养，几乎无圈养者。

在家庭中养鸡多是老太婆的事，年青人只顾地里干活，对养鸡操心不多。老太婆旧时称老妈妈，老妈妈养鸡有一套绝活，在撒粮食喂鸡时有自己的口令，上下嘴唇一碰便是“叭叭叭”，鸡听到“叭叭叭”就知道老妈妈要撒粮食啦，就都跑上来抢吃，也可叫“鸡鸡鸡”，还可叫“来来来”，鸡听到“鸡鸡鸡”，“来来来”，都跑上来抢吃，俗语“老妈妈叫鸡，上来啦”就源于此。

如果鸡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做了不该的事，这叫“作业”，老妈妈便对鸡立码发出警告“哨哨”之声，鸡听到“哨哨”之声便会立即跑开。旧时家庭养几只鸡不是为了吃肉，也不是把鸡养大了卖活鸡赚钱，一般都是让母鸡下蛋，自己蒸鸡蛋糕吃，或在有孩生日娘满月之事时当事用，鸡蛋多了还可卖几个鸡蛋弄点钱做零花销用，旧时鸡蛋和食盐的价格相等，一斤鸡蛋可换一斤食盐，“鸡蛋换盐，两不贴钱”的俗语源于此。因此，鸡在家庭中占有相当高的地位，被视为老妈妈的手中宝，命根子。

母鸡下蛋时，人们在窗台上斜立一个土坯，外口挡上一块砖，里边摊上一把麦秸草便是下蛋窝，旧时鸡产蛋就叫下蛋。仔细的老妈妈在吃鸡蛋时只磕开一个小口掏出鸡蛋清，留一个较囫囵的鸡蛋壳，壳内盛上泥沙，再用白纸糊上，放在下蛋窝内，以吸引鸡到这里来下蛋，这个纸糊鸡蛋壳就叫引蛋。有的鸡偏不到自家的下蛋窝内下蛋，却跑到院外场上草垛上下蛋，或越墙到邻家下蛋，鸡的这种行为叫拉撒蛋，这样的鸡叫不着调的鸡。俗语对出格的女人说她“不着调”即源于此。

老妈妈为对付不着调的鸡也有绝招，每每早上把鸡从鸡窝内掏出来，用手指伸进鸡屁股内摸一摸，认定鸡肚子内有没有蛋，这叫摸蛋。如认定鸡肚子内有蛋，为防它拉撒蛋，就在这只鸡腿上拴上只破鞋底，让它飞不出去，好把蛋下在家里。

旧时有专门孵化小鸡的人家，小鸡孵出后肩挑大筐篓串村叫卖，一般人家都买这样的小鸡慢慢养大。也有的人家自己孵化小鸡，每到春秋时节便有老母鸡体温升高，懒吃懒动不下蛋，趴在窝里大睡，这叫抱窝，这鸡叫抱窝鸡，这时，人们常用筐篓铺上柔软的麦草或破旧棉絮，选好十几个鸡蛋放上，把抱窝鸡放上，抱窝鸡趴在鸡蛋上就更懒吃懒动，趴在鸡蛋上老老实实地暖鸡，就这样借老母鸡的体温，到21天上小鸡便都破壳而出，个个活蹦乱跳，吱吱有声，小鸡出壳便会啄食饮水，如小糈灵般四处轻飘乱跑，十分可爱。小鸡出壳后，老母鸡便带了小鸡出窝寻食，慢慢教会小鸡生存的本领。21天上有的鸡蛋不出小鸡，那是些平时存放时间过长已变质，或是未受过精的鸡蛋，便暖不出小鸡来，这样的鸡蛋叫坏蛋。因此就有“二十一天不出鸡，坏蛋一个” 的俗语。旧时有人不正干，好偷鸡摸狗，偷鸡人也有技巧，如白天偷，则撒上把小米把鸡引到跟前，趁鸡抢食不备，便猛地出手抓鸡。如抓鸡不成功，或被人撞见冲散，便是白白搭上一把米，造成损失。这便是俗语“偷鸡不成反搭一把米” 的来历。

也有偷鸡人晚上趁月黑头翻墙入院掏鸡窝偷鸡的，偷鸡人如抓了鸡腿或鸡翅从鸡窝住外拉，鸡受惊吓会吱吱呀呀的叫声，惊动主人，主人会起来赶走偷鸡人，偷鸡便不会成功到手。偷鸡人中也有高手，偷鸡时不抓鸡腿或鸡翅，专抓鸡脖子，让鸡喘不过气，叫不出声，就不会惊动主人，就能偷鸡成功到手。因此就有“抓鸡不叫唤，成了手啦”之俗语。

喂牛。旧时，一般人家喂不起牛，一般以上的户才喂得起牛。旧时喂牛主要是役使，推磨拉碾，耕地耙地，拉运庄稼，轧场拖车等。凡喂牛的户家大都有专用的牛屋或牛棚，在牛屋或牛棚的中间且靠墙的部位放置老牛槽，老牛槽或放置于砖垛上，或放置于木架子上，石槽上口两头各有一石孔，纵穿一根铁丝，木架子两头立柱上纵横一木棍。老牛槽的后边空间称为牛圈，老牛槽的前边空间称为喂牛操作间，放置竹筛子或铁筛子、牛料园子头、小水缸、水瓢、拌草棍子、土车子等与喂牛有关的用具。喂牛时将牛牵到牛屋，牛头先进牛圈，再把牛头顺引到牛槽上，牛屁股顺调到圈内，把牛缰绳从石槽上口铁丝绳穿过来高高拴在立柱上的木棍上，这样即不妨碍牛吃草，又可防不守规矩的牛跳槽。喂牛时人们常常用竹筛子把草反复筛几遍，以防土块杂物带进牛槽内。开始只添上草，不加水放料，让牛吃干草，因牛已饿了一晌，见草就吃。当牛把第一次放的草吃光后，就再放第二次草，第三次草，每放一次草都叫“一和”，一般都喂“三和”草。牛吃到多半饱时，就有点不老实吃啦，因为牛还要干活出力，也要养肥，人们都设法让牛多吃点，人们就把牛槽内牛吃剩下的草渣子再加添些好草，用水瓢从小水缸内取水洒到槽内草上，再从牛料园子头内抓几把牛料洒上，用拌草棍子把草料反复搅拌均匀，牛见了牛料，便拼命抢吃，最后连草渣都会吃光，牛槽底都舔得干净光滑。

牛屋门后里人们往往堆上一堆干土，立上一把铁掀，如牛在圈内吃草时拉了粪，人们就用铁掀把粪锄起来集中堆放于屋角里，如牛撒了尿，人们就用铁掀锄干土撒盖到牛尿上，这叫垫圈。如牛屋内牛粪堆多了，人们就用土车子把牛粪推到院外空闲地堆放，这叫出圈或处圈。旧时牛在一户家庭内占的分量很重，一头牛能顶一户家庭的半个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