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特稿〗

第一次紧急集合

－献给建军节97周年之际

文/李永合

当过兵的人这辈子可能会忘记很多事，但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紧急集合。我第一次紧急集合是脚穿一只鞋，手抱一床被，那狼狈尴尬的样子始终令人难以忘怀，如今记忆犹新。每每提及此事，我常常不由自主地会感到兴奋和紧张，甚至心跳加快，而且有些脸红。在八一建军节来临之际，再次回忆那些艰苦的岁月。

我非常清楚记得1986年10月，通过我不懈努力，抱着对军营的向往，我恋恋不舍离开了我生长在一面环山四面环水美丽家乡王庄村，离开了我正在日夜拼搏想考取重点高中的袁坪学校,和南阳籍300多个帅气小伙子跨一起跨上背包，踏上了通往大西北绿色闷罐火车，奔向那火热的军营生活。经过两天两夜颠簸，终于来到了梦寐以求莫高窟山脚下的一个教导大队进行为期3个月紧张艰苦的新兵训练。

   我记得在新兵连3个月中生活中，发生了很多爆笑场面。当时我被分配到新兵9连没多久,就要训练晚间紧急集合打背包，因为刚到部队，对于打背包的技术还是比较差，班长反反复复培训教我。我那个新兵班加班长共计10个人，其中6个河南，3个青海。代理排长住在我们班，当时穿4个戴兜服装《实际是志愿兵》，我当时一直以为是干部呢。

记得刚当兵，就闻听軍营盛传；老兵怕号，新兵怕哨。这哨就是漆黑的夜晚嘟嘟嘟嘟连续急吹的，令人心惊肉跳、手忙脚乱的紧急集合哨！

夜晚紧急集合，老兵紧张新兵怕，这也着实是有道理的。你想；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哨声一响，不准开灯，五分钟内，全部完成起床，穿衣，打背包，佩戴好挂包、水壶，整理好装具等系列动作，也确实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十一月份敦煌夜晚天气冷飕飕。熄灯号刚吹响，四川老兵苟班长就悄声细语的告诉大家：“各位兄弟，据可靠情报，今天晚上连里有可能要搞紧急集合，睡觉都机灵点啊。”一句话说的大家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上了。紧急集合让我这个新兵有点胆颤心惊毛骨悚然。

这可是新兵连第一次紧急集合，大伙儿都忙碌了起来，有的把背包叠成四折压在身下，水壶、挎包都放在了随手可拿的地方，还有的人干脆穿着衣服躺在被窝里睡觉，我非常担心，提前把背包打好了，躺在床上就等着紧急集合了。

一道亮光从门缝里窜了进来，连长来查铺了。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连长用手电在房子里照了一圈，走到门口随手把灯打开了，房子里一下变得很亮。这下可都露馅了，大家五花八门的睡姿让人可笑。

“苟班长，你们班怎么回事，睡觉咋都不脱衣服呢？背包咋还打上啦？”

“连长，今晚不是要搞紧急集合嘛！”班长悄悄地说了一句。“谁说的，胡闹！赶快让大家把衣服脱了睡觉，不要耽误明天的训练！”连长把门关上就出去了。于是，大家都脱了衣服，盖好了被子，在窃窃私语中睡着了。

一时，打呼声、放屁声、磨牙声、说梦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嘟嘟嘟......”半夜三点钟，一声急促刺耳的哨音划破了营区寂静的夜空。

“打背包，到队部集合。”连长雄厚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着。

睡梦中听到一声声急促的哨子声，晕啦，紧急集合，顿时，宿舍内乱做一团，有找不到衣服的，有穿错了裤子的，有丟了水壶的，有不见了武装带的，有战备鞋少了一只的……，反正是越急越乱，越乱越急，当然最令人头疼的自然是打背包，四分钟过去了，同宿舍住的9个人，背起背包出去了6个，五分钟到了，同宿舍的又出去了两个，一双军用大头鞋，另一只不见了，我大声也带点哭的腔调问：“谁把我的鞋子拿走了？”当然是没人回话啦。事后我才知道是我们班郭亮故意把我那只鞋踢到通铺里面起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邻铺穿衣服动作大，把我的鼻子给弄流血了，我一边穿衣服，一边从黑暗大通铺中还要把被子叠好，也顾不上擦鼻血。

不到一会我听我邻铺古林叫叫：“我的裤子不见了班长！”班长在问口大声的吼起来“动作快点，谁最后加2公里。”

临出门，班长看我动作太慢，笨手笨脚的影响班里成绩，用皮靴照我屁股狠狠踢了两下。

于是大家不管东西齐不齐，也咚咚的跑到门口操场集合报数了，每个排的人都各自站成一块，人可算是到齐了。  

值班排长就叫当班班长开灯了，不开还好，一开真的是天黑有丑看不見，灯光一照全露馅。真是洋相百出，狼狈不堪！有没带水壶挎包的，有没带手套的，有背包散开掉落的，有没戴帽子的，有没束武装带的，有扣错衣服扣的，还有像我一样抱着被子穿一只鞋出来的，很是狼狈。更有不少挎包水壶左右挎反了的……，总之是漏洞百出，洋相尽有，深感尴尬。

这时，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我抱着被子站在队列里，瑟瑟发抖，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连长批评。

突然，连长一声令下，“全体注意，目标大操场，课目三公里。向右转，跑步走！”

听到连长的命令，我快崩溃了。明明下着大雪我只穿一只鞋还要跑三公里，我心里连长“高大上”的形象瞬间一落千丈，不由得开始后悔自己当初自己的选择。

尽管我很努力想跑的再快一点，毕竟是穿一只鞋还是被落在了后面。“新兵李永合，跑不动了就打报告出列!”连长在后面边说边

把我的被子从手中接了过来，还把自己的棉帽摘下来戴在了我的头上。不知不觉，我感觉脚步也快了起来，赶上了队伍。十来分钟后，疲惫不堪满脸狼狈气喘吁吁的我们结束了三公里，回到了宿舍，又遭遇班长一顿训斥。因为那天晚上的紧急集合我的背包既没有打好，又是穿一只鞋跑出来，速度也是我们班里最慢的，影响了班里成绩挨批评。

经过三个月的入伍教育，理论教育通过了，队列训练完成了，手枪步枪打过了，手榴弹也投了，夜行軍传口令也都做了尝试，考核毕业后顺利分配到青海西宁某汽车团长，进行了艰苦卓绝20多年的高原军旅生涯，从士兵走向团职领导岗位。

一次连队里的紧急集合，令人兴奋、紧张，手忙脚乱、心惊肉跳！

一次连队里的紧急集合，让我们看到了自己离战备要求和真正革命军人之间的差距，催人奋进，引人向上！

是的，紧急集合，绝对不是军营里别出心裁的表演项目，更不是部队折磨新兵的“必杀技”，而是一个当兵的人，在完成到军人蜕变的过程中，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出来的一项生存本能。

尽管现在我们都已经离开部队几十年了，但“紧急集合”这四个字，于我而言却是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记忆。这些退役军人们始终青春无悔，感恩部队，今生无悔！无论如何，在我们的心灵深处，永远都有着一片无瑕的圣地，那就是因为退役军人都有做不完的军旅梦，挥不去的战友情。

（原创首发）

作者简介：

李永合，河南南阳人。部队团职干部自主择业，现任中国散文协会会员，杭州市余杭区作家协会理事。多年来坚持业余创作，先后在军内外报刊电台发表各类文章500余篇约30万字。著有散文集《心贴青藏线》、报告文学《军魂》。20多篇作品被选入《中国当代散文精选》、被全国数家报刊电台聘请为特约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