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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六
（散文）
作者/金沙河（蔡亚利）
这是一个风清月白的夜晚，我漫步在雨后潮湿而溢满禾香气息的乡野里。望着晴朗的夜空，明天六月六了，心里倏地涌起一股热浪，眼里湿湿的，想起乘风己去二十多年，远在仙国的母亲。
小家碧玉的母亲，灵巧，秀婉，温淑，天生的贤妻良母。织纺，缝补，洗浆，针线，刺绣……一个完美女人应有的，她无一不能，她的贤惠在村里摇了玲。而高大，气派，精明，儿时离了祖父，本顺的父亲，凭一身苦力，跑南山挑柴，扛木料，十八岁解放那年，在水围城东滩盖起了三间一挂松的小瓦房，村人刮目相看，夸不绝口。外祖父曾得意地说，我眼有份，俺女婿是个能行的……
母亲的温婉贤淑，又心灵手巧；父亲的精明能干，见啥会啥，两人珠连壁合，如鱼得水，几代人的穷日子在父母的勤劳，挣扎下一年年光亮起来。
然而，最使我恋念的是每年六月六，母亲给门前两树上拴条长绳，把整年压在箱底的丝绸织品的“贵重”衣物搭在太阳下曝晒，一缁缁五颜六色，光闪亮丽，平常从看不到的丝织品却在这天耀眼夺目了，我像掉进了梦幻里醉而满足，久久赏爱不去，便和妹妹在挂晒的丝绸间钻来钻去，戏闹捉迷藏…… “把俺娃热的黑水汗流的，快回屋”说着，母亲拿毛巾擦了擦我跟妹脸上的汗。我央视频扬起头好奇问母亲，这天为啥要哂丝绸？母亲平静的说：这是很早以前传下的风俗，六月六讲究多，咱这一带只讲每年六月六，是晒陈的日子，把箱底的丝绸，好衣裳，布料子见个强日头，这天天最热，蛀虫，霉气晒掉后，一年不生虫。往常怕叫人看见这些，说咱富，而六月六咱专叫人看，以后咱屋能过好日子，等你长大有了书，你还要晒书，今儿庙里和尚还晒经呢！我愰然知悟，也难怪母亲年年六月六这样，压了一辈子的箱底没有虫蛀……
时如流水，嫩稚，单纯的少年不见了，那年，我已二十多岁。
这时的母亲已六十多，他年轻时一头整洁光滑的青丝上撒上一层厚厚的霜雪，一生黑明不分，手脚不闲过于操劳的母亲，灵巧，利落的秀影不见了，腰背开始弯曲，行姿缓慢下来，眼也花了，但她语气性格还是那样的清析，温贤，淑柔。吃过早饭，她张罗着，不紧不慢地从旧箱旧柜把把往年晒的那些“贵重”绸缎翻腾出来挂在门前的拉绳上。
她咛咛我，把你书也拿出晒晒……
那次，我把我仅有的书第一次阳晒了，因为我孩提时母亲常这样说，到今天不知叨念多少次了。
一愰，又二十多年过去了。每年六月六这天再也不见母亲晒陈的身影，而我每年把我的所有藏书，一楞一楞的抱出晒阳。妻也把箱底，衣柜的“值钱”物料拿阳台挂晒。
往往这时，我似乎看见母亲，慢腾腾地挪动着娇小的身影，忙出忙进，把一年不出箱的“贵重”丝品，衣料一件件地挂满长绳，看那五彩亮丽的衣物，我仿佛走进了一个眼花缭乱的缤纷世界，也应验了母亲那六月六晒丝绸，虫不蛀，今个是专晒陈那些话的含义。平常，我的母亲怕晒富，露富，显富，而这天的她不顾这些了，把那“贵重”物品偏向尘世玄耀，低调的庄稼人向往美好，夸富，张杨，乞求，切盼富有的独美性格特征，在六月六这天毫不遮掩的淋沥酣畅，洒脱无遗了。
我的母亲，她虽没文化，在月里便失去母亲，是外祖太用糊糊喂她活了命，后在外祖太，外祖父的言传身教中得到传统的遗传濡染，十几岁便嫁父亲，又凭父亲的见多识广，和家庭礼教的循循善陶，形成她传统的风俗深深和世观印痕，她善美的心态，少语贤谦的个性，温雅的言语，灵动的巧手，不懈追求尊重风俗，想往富裕的美好，年年六月六，晒丝绸。母亲一生不遗余力乞求的美好，却让后人享到了。而善良的她留下了遗憾，永远享不到今天的好光景了，前人栽树后人凉，着荫的我只好让清凉的风絮语我的诉说与怀追，让夜夏的月寄去我绵绵的思忆与梦念……
而今，母亲留给我的是年年六月六，晒藏书。留给姐妹及我的儿女们年年六月六，晒丝绸。
日月更迭，时序替交。今天的人们在追求，享乐生活尽美繁华的同时，把一个古今沉甸甸的风俗节日抛进老远的尘烟里，没有一丝一眼的回恋，这辈，下辈，下下辈，谁还记得它呢？往后，只能成为今天这辈人一个儿时的记忆，留下得将是一声声叹息！
六月六，你承载着千年民族文化，不曾想对一个民间即将消失，但却厚重，醉美风俗画图的惋惜！
回来吧，我的母亲，回来吧，我的遥远的，童趣满藏的六月六……
夜深了，风轻轻，夜空荡漾着禾的清香；月淡淡，田野悠闲着痴情男女的朦胧……
2024-7-9
农历六月初三.
作者介绍
蔡亚利，笔网名金沙河，陕西长安人，1958.生。至幼执爱文学，并人生作睹，终落庄稼人。八O年开始创作，并获中文本科证书，《孔子》一文获一等奖。先后在省内外文学期刋，报台，发小说，散文，诗歌，文评，风俗等四十多篇，个人被编录巜起飞者的足迹》一书中。八十年代中期家境重压，笔辍三十五年。近年，创作了两千多首诗词，及诗歌，散文，小说，风俗遗趣等，散见网媒，纸刋。被金榜头条骋为签约作家诗人，华夏文学理士，获创新有为诗人奖，2023年度优秀作家诗人奖，2023年度功勋人物奖等，现为长安，未央作协会员。诗人乐园成员，中国官网圈签约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