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作人的“苦雨斋”
朱亚夫
人称文如其人,其实,斋名也如其人。周作人的斋名“苦雨斋”,就从一个方面折射出这位追求“幽雅”、“闲适”而日趋“阴沉”的作家品性。

周作人(1895—1967),浙江绍兴人,本名櫆树,后改名槐树、遐寿,字启孟、启明,号知堂,笔名岂明、药堂、仲密等。1906年留学日本,回国后任北大、燕大教授。抗日战争爆发后,曾任伪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伪华北政务院委员会教育总署督办。
周作人取斋名“苦雨斋”,是他思想演变的产物。他在“五四”前的文坛上颇为活跃,写过不少好诗和散文,其作品往往在即兴的形式中暗寓讽刺,表现了作者张扬个性、反对压制,不满军阀统治、抨击封建道德的内容,不失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一位战士。但“五四”大潮过后,“有人退隐,有人落荒,有人投敌”,他即是其中之一。随着政治上的不断后退,思想也日益消沉颓唐起来。1923年他在《雨天的书》自序中曾说:“今年冬天特别的多雨。因为是冬天了,究竟不好意思倾盆的下.只是蜘蛛丝似的一缕缕的洒下来。雨虽然细得望去都看不见,天色却非常阴沉,使人十分气闷。……不过这些空想当然没有实现的希望,再看天色,也就愈觉得阴沉。”字里行间,透出一种面临革命低潮的“多雨冬天”时,作者“阴沉”不振的心景。1924年他有篇题名《苦雨》的文章,更是直言不讳地道出了他的消沉之情:“我住在北京,遇见这几天的雨,却叫我十分难过。……那样哗喇哗喇的雨声在我的耳朵已经不很叫惯,所以时常被它惊醒,就是睡觉也仿佛觉得耳边也粘着面粉似的东西,睡得很不痛快。”“苦雨”之情,跃然纸上。因此,周作人索性把自己的居室取名为“苦雨斋”,额匾“苦雨斋”由友人沈尹默手书。
这段期间,周作人在“苦雨斋”中意志消沉,追求闲适,迷恋骸骨。他写过一首自寿诗,从中可见一斑:“昔日出家今在家,脱去道袍换袈裟,街头终日听谈鬼,窗下通年学画蛇。老去无端玩骨董,闲来随分种胡麻。旁人若问其中意,且到寒斋吃苦茶。”“苦雨斋主人”已经完全失却昔日呐喊战斗之态,几成放浪形骸的伤感隐士了。随着这条道路滑下去,最后愈发不可收拾,终于在抗战爆发不久,他就失身附逆,堕落为民族的罪人。

有人对其附逆辩解,其实看看当时南京高等法院即对周作人提出起诉,其列举罪证就有:其任伪职期间,聘用日人为教授,遵照其政府侵略计划实施奴化教育,推行伪令,编修伪教科书,作利敌之文化政策,成立青少年团,以学生为组织训练对象,泯灭青年拥护中央抗敌国策,启发其亲日思想,造成敌伪基要干部。又如助敌人调查研究华北资源,便利其开掘矿产,搜集物资,以供其军需。等等,其汉奸行为,明白无疑,铁案如山,容不得半点信口雌黄。

作者简介:朱亚夫,笔名方波、紫来斋等。上海市人。历任《上海老年报》社总编助理兼副刊部主任、《军休天地》杂志社主编、《九九关爱》网站顾问团团长等。现为上海作家协会、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上海浦东新区杂文学会顾问等。自1964年以来,在海内外200余家报刊上发表各类作品8000多篇,其中不少文章入选《时代领跑者》《文苑剪影》《上海杂文选》等近百部书中,著有《亚夫杂文选》《人生畅想曲》《黄昏风景线》《书斋文化》《杂坛徜徉录》《名家斋号趣谈》等;主编《寿星列传》《三十六计新解》《中华名人书斋大观》《老年生活实用大全》(新版)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