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捉 山 蝎

              李广勇             

    昨日和同学聚餐，席间上得一盘油炸山蝎，油滋滋，黄澄澄，甚是诱人。大家一边细细咀嚼，一边啧啧夸赞，大有再来一盘的欲望，于是乎，我以东道主“准大亨”的姿态，招呼店家“再给加一盘”。瞬间，大家掌声热烈，兴致盎然，席间的整个话题便扯到捉山蝎上来。

  我的老家属于纯山区，三面环山，沟壑纵横，山石砌垒的小屋，层层梯田的石堰，沟崖裂开的缝隙，给山蝎创造了良好的生长空间。沟壑里、墙缝里，只需有石头的地方，都是蝎子繁养生息的巢穴。它们往往是昼伏夜出，白天藏在石头下、堰墙脚、沟坎的缝隙里，晚上则出来寻觅食物。

   每年到了谷雨，等到下了第一场雨后，蛰伏在土里或洞穴里的蝎子便蠢蠢出动，觅食寻偶，繁衍后代。这个时候，也正是捉山蝎的最好时节。因为山蝎属于中药材，因此，到了那个时候，村子里便来了一些吆喝收买山蝎的小贩子。一般蝎子都是按个收，大的五分钱一只，小的三分。只有管区设立的收购站，按每斤五元收购。但我们村离收购站较远，只有卖给小商贩的多。捉山蝎换得的钱，自己可以任意享用，或买作业本子，或购买冰糕、小吃之类。

   山区蝎子多，何况又能卖钱。因此，每当这时，我和小同伴们放学后，总会带上一个玻璃瓶和一个捉蝎子的夹子。当然，如果有个捉蝎子的镊子最好，但多数是用筷子自制成竹镊子，然后兴致勃勃地上山捕捉山蝎。

   走进大山，我和小伙伴们一字儿排开，从山坳向山顶寻觅，两眼专注于可能藏有蝎子的石头。如果见得贴近地面，从未移动过，而且方正的石头，估计藏匿蝎子的可能性大，大家都会一拥而上，争相去抢夺。若发现蝎子后，立即用自制的镊子夹住它的后尾，猛地提起来，不等它挣扎，就迅速投进玻璃瓶中，则大功告成。

  假如捕捉不及时，或不按捉蝎子的“套路”，要么让它溜到大石缝里跑掉，要么让它蜇着你的手。假如镊子太小，夹的位置又太靠头部，蝎子的屁股一翘，弓身就给你一针。当然，捉蝎时间之久，啥事都会遇到，这也不足为奇。

  有一次，我和村里三名小伙伴，到村西北面的大山峪捉蝎子。其中，发现有一块较大的石板，我猜测会有山蝎，但自己又掀不动。于是，我召集三名小伙伴共同掀石头。随着我的一声号令，石板瞬间被掀了过去。谁知，这掀开石头不要紧，只见有两条斑色花蛇交缠在一起，嘴里吐着鲜红的蛇信子。这下把我们惊呆了，大呼小叫，撒腿就跑，边跑边回头看，生怕被蛇追来，就连捉了半瓶蝎的瓶子都扔了。一阵好跑，下得山来，瘫痪在地，大喘不止。稍稍镇静下来，这才发现，同来的三名伙伴，一个跑丢了鞋子，一个穿的裤子腿被树枝挂开。再看看自己，虽然胳膊被山枣树挂破，流血不止，当时却丝丝没感到疼意。

   还有一次，我来到村的北大山半腰捉山蝎，当掀开一块大石板时，惊喜发现底下足有七八只蝎子。石头被掀开，蝎子受到惊吓，便四散而逃。此时，我唯恐蝎子跑掉，急忙用夹子紧捉不舍，慌乱中，一只大蝎子触碰到我的手背，被它狠狠蜇了一针。蝎子是带有毒汁的。立刻，我的胳膊肿成了馒头状，疼痛难忍，叫苦不迭。回到家里后，虽采取了消肿止疼的土办法，但胳膊仍然肿了两三天。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后来，我总结出一套逮群蝎“先捉大后捉小、先夹尾后夹头、先抓动后抓静”的成功经验。如今就是用手去捉，也不会被山蝎蜇着了。

   生长在大山，常年捉蝎的历练，成为经验的积淀，对蝎子的生长环境，活动习性，繁衍生息有了进一步探究。有一次，我到村东柿子林里捉蝎子，在堰边掀开一块石板后，猛见的一只母蝎身上，爬满了十多只刚刚繁殖下来的幼蝎。仔细观察，幼蝎的出生，好似是从母蝎的后背爬出的，我好担心，为了幼蝎出生，母蝎会不会死去？出于怜悯之情，我重新把石板盖好，让它们母子健康成长。后来，我还逢人炫耀，自己有一颗美好的心灵！

   随着时光的推移，城市化的居住环境，生活节奏的加快，孩提那种原始的捉蝎情景难得再现。伴之而来的是养殖技术的创新。蝎子实现了家庭化、规模化、人工化养殖。查阅资料显示，蝎子是我国医药宝库中名贵的药材，具有袪风、舒痛、镇惊、攻毒的成效，食用价值高，“油炸全蝎”已成为当今席间的一道名贵菜肴。

   如今，孩提时代捉山蝎的历程离我久远，然而，与山蝎那些感知的故事却在思绪中挥之不去。无论是在叫卖的市场，还是在丰盛的餐桌上，我只要看到山蝎，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便油然而生，童年美好的记忆影视般在脑海中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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