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班主任

文/吴铁生

      中学四年里，我们共经历了五位班主任，其特点各一，虽时隔50多年了，我依然对他们印象清晰，往事历历在目。学校，老师，学生是构成学校生活的三要素，因此我们不该忘记曾经的老师。

        1970年3月，我们由小学升入中学，刘长文老师带领我们形成了五班这个集体。刘老师时年四十多岁，五官端正，身材高挑，总好把嘴唇舔得润红，一付美男子模样。他的语文课讲得特棒，据说他是东北师大毕业，从来都是教高中，这是他唯一一次教初中，也算我们幸运。记得他给我们讲“景阳冈武松打虎”一课时，把武松如何夹着哨棒上得山冈模仿得维妙唯肖，把武松打虎的整个过程讲得绘声绘色。我至今记得他“语文教学要以社会为工厂”的观点。刘老师多才多艺，文善唱样板戏，体善打篮球、排球、乒乓球，我们常观看他参加学校老师午休时光的篮球比赛。一次带领学生下乡劳动归来的路上竟然教我们唱“红灯记”里面的“一路上多保重，山高水险…”，这京剧的什么板也对不上行走的步调啊！可惜了他一片初心。还有一次到东尖山公社夏锄，刘老师带男生住宿在生产队一个通铺大屋，他住靠门第一个铺位。俗话说，吃饭不把盆，睡觉不守门，老师应该是为同学的安全着想吧。那时当班主任很辛苦，周日或班后他经常家访，还总让我给带路，由此我虽失去了不少玩耍时光，却也目睹和领略了老师的敬业精神。这一年中国成功发射了“东方红一号”卫星，他为班级创作了“红色卫星绕太空，卫星高唱东方红”朗诵词。这一年毛主席发表了庄严的“五二零”声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指导我写了一篇揭露美帝国主义本性的文章“狗走千里要吃屎，狼走千里要吃人”。只可惜初二之后刘老师就调到别的年级了。多年后他调到伊通师范学校任教，后又到四平教育学院任语文教研员等职。当我1995年有机会去他家拜访时他是教育学院唯一的一位正教授。这晚我二人畅谈至半夜，他送我一本他编写的《教学法例话》和一本《文摘旬刊》。刘老师教我们时家里孩子多，爱人没有工作，工作还这么敬业，生活还这个乐观，真是难能可贵，令人赞叹。如今他该年近90了，真心祝愿他晚年幸福！

        邹志敏老师是五位班主任中唯一的女老师，她因与丈夫是东北师大教育系同学而来伊通，按现在话叫人才引进，她身材并不高，但眼睛又圆又大又有神，配上一口大连腔，很让人有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她教政治，自己也突出政治，一直都是学校里的红人。她对班级管理严，对学生要求严，对学生不良行为批评起来丝毫不留情面。对待事物也有女人特有的细致，记得一次早读时间，她让我读一篇通版的社论，把我累了够呛，还把“撤军”错读为“散军”，她及时给我纠正了。邹老师给我们讲的辩证唯物主义常识深入浅出，通俗易懂。据说她上学时也是体育爱好者，校运动会时她还换上了女同学的胶鞋参加了跳高比赛，当时堪称一道风景。邹老师与我感情至深，我因家庭历史问题而情绪低落，她总是对我多方鼓励，唯恐我不思进取堕落下去，为使我振作起来她不止一次到父亲单位走访，还通过她爱人在县委工作的关系调阅我父亲的档案，她还把我哥哥请到她家协同催我上进，多少次在下班的路上和我没完没了地谈心，全然不顾回家做饭照顾孩子，晚上还得回学校参加政治学习，恐怕连饭都吃不好，为了我邹老师真是操碎了心，每当想起这些往事，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我在外地读书时，放假常去看她，她收拾家务，我坐在灶前添柴，推心置腹无所不谈。她的家庭教育也很成功，儿子考取大连理工，女儿读的东北财经大学。她的丈夫待人礼貌热情，虽然后来当了领导却因病早逝了。邹老师也返籍回了辽宁，听说调往沈阳师范学院，此后杳无音讯，留下的只有思念。

        于成蒿老师可能是任我们班主任时间最短的一位，他教我们语文课。记得那时他好像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和一些年轻老师住校，他身材不高，总穿军绿色上衣，那是当时的标配，穿白球鞋，走路很快，轻飘飘的，有人叫他于小跑，我们作学生的可不敢。那时学习风气不好，他总是急得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学生虽然顽皮散慢，但和于老师关系却很好，没人特意气他。不知为什么不久他就被调到了头道中学。别人都想方设法从外乡往城里调，他却逆向而为，着实令人费解。那年冬天，我们几个男同学下午放学在街上碰见于老师，他推个燕把自行车，冻得嘶嘶哈哈的，来为学校修洋井的井头，找了几个地方都说需用铸铁焊条，正苦于无处可修，可巧我们相遇了，我们带他到我哥哥车间，请张师傅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根本无需什么铸铁焊条。回想起来那就是个老实人办事难的年代。后来于老师又调回县里十中，2014年我们聚会把他请来了，看到他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好，我们很欣慰。

       王旭枫老师是我们四年级班主任，直到毕业。他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有时拒人千里，有时笑容可掬，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穿黑色列宁服，帽沿弯弯的，总提个方型皮兜子踩点来上班。王老师教我们物理电学光学部分，这时我对学习已经心灰意冷毫无兴趣，左手定则右手定则就把人整懵了，光学课更是鸭子听雷一般。尽管讲课如同对牛弹琴，王老师却十分投入，记得一次上课他只顾指着黑板看着班级讲解，退步时不慎掉进了墙角的煤仓子坑里，爬起来还笑吟吟地说“万万不可粗心大意呀”。王老师是个大知识子的后代，其父王实味是延安时期中宣部的干部，在延安整风大鸣大放时著有《野百合花》，当时被批为攻击中央领导的毒草，王实味被康生等迫害致死。王老师母亲是一位退休教师，看似个皮包骨的老太太，白皙的面容却透着智慧和坚毅，在她多年多方奔走强烈要求下王实味才得以平反昭雪。王老师的名字指旭日东升，漫山枫叶，像征革命終会成功。这些我是在刘长文老师给我的文摘旬刊上得知的。教我们的时候王老师已经年纪不小，但孩子却很小。他爱人是铸石厂工程师，我们到他家，她从不搭理，想必因为他们是个身事复杂的家庭。我1981年调回一中工作，有缘在他返籍回湖北前到家见了一面。王老师是个很有才情的人，在批林批孔运动时他写过“落笔敢扫污浊几千年，扬笔笑迎宏图展新貌”，记忆犹新，他调走之后给一中老师的信里也写有一首诗呢。

        李连生老师是教我们初中物理的班主任，最后回忆他是因为我们相处时间最长。那时的他风华正茂，精气神十足，常戴一银灰色单帽，穿银灰色上装，银灰色是时尚。他歌唱得好，文艺范儿十足。李老师教我们作用力反作用力大气压强时举例典型直观，易懂好记，同学们都很感兴趣。他自己会唱歌也总想教我们唱歌，记得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終，同学们跟不上他啊！他是当我们班主任时结婚的，听说婚礼上他和新娘子同唱“雄伟的喜马拉雅山”，场面一定喜兴热闹。李老师不是教我们到毕业的班主任，但是与我相处最长的老师和领导。我到一中后在李老师身边受益良多，他当主任当校长时都对我的工作充分信任大力支持，努力创造条件鼓励我积极上进，可惜我自甘认命不思进取，最终还是一只丑小鸭，我还是原来的我。李老师曾经以顽强的毅力克服疾病，才有后来在事业上大展宏图，在一中作副校长主管教学工作期间成绩婓然，对一中乃至伊通的教育有很大贡献。李老师有个幸福的家庭，儿女也都从事教育工作，并且一儿一女也都有自己幸福的家。真是令人羡慕和祝福，希望他依然保持我们十年前聚会时的风彩。

        近一个多月我因病在家休养不能外出，虽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也难免心生寂寞与烦恼。经人提醒我把退休后四年间的感想和随笔整理编辑一下，又有人提及我们中学毕业马上50年了，固此想到我们读书时离不开的老师，忘不掉的班主任，我想以记忆中的些许印象让老师重新来到我们中间，和我们一起记念这相识相别相处的50年。

       2024.04.26（以此送给中学毕业50年聚会，一起怀念我们的老师）

    吉林 .中海悦江府

作者/吴铁生，吉林省伊通一中退休英语教师。曾有上山下乡和工人经历。

九州墨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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