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变局史可鉴
全 兴
何为史?史者,事也;史者,官也;史者,文也;史者,实也。
史者,事也。悠悠千古事,无论好与坏,不管是与非,都会留记为史;上至君王,下到百姓,无论是惊天伟业,还是碌碌无为,都会在事上或事业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为史。“在秦张良椎”张良是用椎在写史,“在汉苏武节”苏武是用节在写史,“为严将军头”严将军是用头在写史,“为嵇侍中血”嵇侍中是在用血写史,“为张睢阳齿”张睢阳是在用齿写史,“为颜常山舌”颜常山是在用舌写史,他们不是史官,胜似史官。
史官,何尝不是在命来践行丹心归汗青的。“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他们的人生中,简和笔都是多余的,在王权贵族的心中,这些史官用心作简,以命为笔威力无比。
史者,文也。春秋战国,百家争鸣,乱世文兴,今天我们仍能从诸子百家经典中汲取精神营养,真的拜赐那些大家留下的一篇篇雄文;吕不韦,亦商亦宦,命门客“人人著所闻”著书立说《吕氏春秋》,为秦建立统一的封建中央集权提供理论依据。
“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以文著史,除了舍命,还得发愤。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何尝不是自己的真情吐露,被喻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何尝不是饱含着司马迁的屈辱和发愤。正是有了这部《史记》,我们的文明才更加清晰明了。史界两司马,宋代的司马光,也在人生的低俗中用了十九年的时间发愤写就了一部《资治通鉴》。
史者,文也,可以是传,可以是记,可以是诗词歌赋,也可以是曲唱音乐。
杨慎的一首咏史诗《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我们耳熟能详,实则他的二首《西江月》更是二首史诗,其中《西江月•道德三皇五帝》区区58字把汉以前的几千年历史一诗道尽。不愧是明代三大才子之首。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七雄五霸闹春秋,秦汉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史者,实也。如果说史官和忠臣是用生命写就史实的话。北魏的郦道元写就的《水经注》看似为《水经》之注,实则以《水经》为纲,详细记载了一千多条大小河流及有关的历史遗迹、人物掌故、神话传说等,是中国古代最全面、最系统的综合性地理著作。同时还记录了不少碑刻墨迹和渔歌民谣,文笔绚烂,语言清丽,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与其说是地理著作,不如说是历史文献,与其说是用笔写就了,不如说是双脚印出来的。
不仅郦道元是这样,明代的旅客达人徐霞客写就的《徐霞客游记》,何尝不是这样?最让我惊喜的是,明代还有两本医学专著,一本是明代朱橚的植物学著作《救荒本草》,一本是明代李时珍的中草药学著作《本草纲目》,特别是这本《本草纲目》,被达尔文在《物种起源》等著作中多次引用,并盛赞为中国古代的百科全书;被英国著名科学史家李约瑟评价为“明代最伟大的科学成就”;鲁迅称其“含有丰富的宝藏”“是极可宝贵的”,并列为“必读书目”;郭沫若认为它“集中国药学之大成”。
这些著作何尝不是一部部中草药史书,写就这些巨著,不仅靠双脚去跋涉寻找,还得用双手去采摘,更让人感动的是,他们还得冒着生命危险去品尝。今天,当我们的中医不断被污化丑化时,还得靠这些著作去治那些我们的自卑症甚至是软骨病。
史,可长可短,可繁可简。将近800年的周朝,一个周字代替,一个14年的秦朝和38年的隋朝,同样可简化为一个秦字和一个隋字,无论是多么辉煌的盛世,还是多么血腥的短命王朝,浩若烟海的历史长河中都是浪花一朵,即使一些王朝兴师动众、处心积虑地编纂诸如《永乐大典》和《四库全书》来彰显其文治武功,但历史不会因其自夸而多费纸墨,历史也不会因目不识丁的乞丐武训的善举而不为这一千古奇丐留下《武训传》。
有时候历史是史官写的,但更多的时候,历史是人民书写了。
史,有正有野,有真有伪。有人阅读《三国志》,更多的人读《三国演义》。正中有伪,几千年来,我们口口声声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道德经》,在马王堆出土的帛书《道德经》出版后,不知让多少学者无奈无语,特别是靠传道的大师们不知如何面对。当我们把《清明上河图》和《东京梦华录》放在一起审视时,北宋的历史的真实一面才能更多地呈现出来。
《旧唐书卷一本纪第一高祖》:六月庚申,秦王以皇太子建成与齐王元吉同谋害己,率兵诛之。这段《旧唐书》中对玄武门之变的叙述你会全信吗?
《太平广记》,一本响当当的皇家御撰的鬼怪故事大全。这可是宋太宗亲自召集了一批北宋初年最牛逼的文学家,编撰的足有500卷内容的娱乐书,精选出的2000多个神仙鬼怪,500多个奇人轶事入选这本志怪故事大全!它几乎涵盖了从南北朝到北宋初年所诞生的最精彩的志怪故事!大名鼎鼎的红拂女,聂隐娘,讲唐太宗和杨贵妃爱情故事的《长生殿》,包括《西厢记》的源头,都出自这里!难怪鲁迅说过,这套书看完,其它鬼怪小说就没有再拜读的勇气了。
无论多么古怪,无论民间多么爱看,无论皇帝多么爱不释手,“斧光烛影”不会入选。
这一本广记一看完,你就知道正史多么不正经,野史多么野。
史,可人可事。有时一个人就是一部王朝,就是一部史。两汉中间的新朝15年,始于王莽,终于王莽,弄清了一个王莽,什么都清楚了,相比秦朝的14年容易多了。
千年巨变后的复辟皇帝袁世凯,宣布称帝,改国号为中华帝国,建元洪宪,史称“洪宪 帝制”,怎奈在位83天,上位快,亡的更快,弄清了一个袁世凯,这段历史也就清楚了。
为千年帝制划句号的溥仪,3岁登基,从清末逊位,到民国,再到伪满州国,最后到新中国,这可一段独一无二的历史。
史,可雅可俗。雅到之乎者也,读起来费劲,虽美但累还伤脑子。俗到随口而出,通俗易懂。如神话群:盘古说:我开;女娲说:我补;共工说:我撞;神农说:我尝;精卫说:我填;夸父说:我追;后羿说:我射;嫦娥说:没射着!
如三皇五帝群:黄帝说:我们做什么;尧说:我让;舜说:我也让;禹说:咱爷们怎么办?启说:让他们球!这就样奴隶制开始了。
桀说:好玩;汤说:造反有理了;夏亡了……纣说:痛快;武王说:我也反了;商亡了……幽王说:点火;褒姒说:刺激;周也亡了……
就这样,朝代更替就在玩、玩火,反和造反中完成了切换。
庄子百家群:孔子说:我仁;孟子说:我义;老子说:我无为;庄子说:我逍遥;韩非子说:把他们全抓了。后来入群的佛祖说:南无阿弥陀佛,缘起性空,我无。
唐代诗人群:骆宾王说:鹅肥;王勃说:情深;李白说:酒美;王维说:景幽;孟浩然说:风流;杜甫说:屋漏;白居易说:抱起琵琶唱OK;李商隐:我没话说了。
多么精辟又幽默 。
四大名著作者群:施耐庵说:天罡盖地煞;罗贯中说:曹刘震河腰;吴承恩说:全盘西化;曹雪芹说:读书人的事能算淫么;蒲松龄说:我是另类我怕谁?吴敬梓说:让范进出来跟你走两步。
看看走下神坛的文人们,把雅俗共赏发挥得淋漓尽致。
天下之势,分合交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夏一统,商周继之,春秋战国乱之;秦一统,两汉继之,三国魏晋南北朝乱之;隋一统,大唐继之,五代十国宋辽金乱之;元一统,明清继之,民国乱之。
单以武治,刚且易折;单以文治,软弱可欺;文武结合,刚柔兼济,方能长治久安:如秦、元所向披靡,却迅速灰飞烟灭,两宋文化鼎盛,却屡被异族欺凌。唯汉、唐重文韬武略,方绵延三四百载,号称盛世。
内忧外患中怕贪:内忧小人干政,外戚、宦官、后宫;中忧官场腐败,官逼必然民反;外忧民族矛盾,异族虎视眈眈;历朝历代之灭亡,无不由此三者起。
胜者为王败为寇,历史总是为胜者强者歌功颂德唱赞歌,败者总有人落井下石,砸黑砖;如胜者刘邦,败者项羽,地痞流氓翻身为王,贵族勇将自刎为嘲;如胜者李世民,败者窦建德,如胜者朱元璋,败者张士诚,都是胜是一国之君,败是流贼草寇。
矫枉总是过正,而且过犹不及:秦尚法,汉即尚儒;唐重武轻文,宋即重文轻武;唐宋尚诗词,明清即尚八股。都是在不断矫枉过正和过犹不及中来回调整。
越是四分五裂,政治越混乱,文化越繁荣,思想越灿烂;越是大一统,政能人和,思想越僵化,文化难繁荣: 前者如春秋战国之百家争鸣,魏晋南北朝之三教合融;后者如秦之焚书坑儒,汉之独尊儒术,明之八股,清之文字狱。
当政权东西对峙时,西强而东弱;南北对峙时,北强而南弱。原因也正是在于西和北更接近于游牧民族,两种文化的交融,自然比东南单纯的农耕文化多了一些强悍。然而,每一次异族依靠武力的入侵,又都会被汉文化迅速地同化。
开国创业,生机勃勃,中兴盛世,忘战必危,亡国之际,墙倒众人推。朝代之初,君强臣强;朝代之中,君强臣弱,朝代之末,君弱臣强。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史有奇巧,不仅古今有之,中外也有之。
刘邦于公元前206年攻入关中咸阳后,秦王子婴出降,刘邦饶过了子婴。而王莽代表西汉之后,也饶过了西汉最后的代言人子婴。也许这就叫前人积德,后人少祸。
刘邦起义时,杀了一条白蛇,从中间斩断。后来汉朝被中间王莽篡位,正好在两汉之间。莽,就是蛇的意思。这就叫你把一刀两断,我把你一分两汉。
刘宋武帝刘裕的报应巧合,公元420年,刘裕代东晋建立刘宋王朝之后,大肆屠戮司马家宗室,将司马家皇室屠戮殆尽。而公元479年,萧道成代刘宋建立南齐政权之后,同样大肆屠戮刘宋皇室,将刘裕子孙屠戮一空。这就叫狂在当代,祸及子孙。与曹丕篡汉,司马夺魏如出一辙,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隋炀帝杨广抢了他哥哥杨勇的皇位,后被杀死在扬州。一千年后,杨广的墓地被房地产开发商开发,开发他的墓地的那个人,就叫杨勇。这就叫你夺我的江山,我让你九泉不安。
江西海昏侯考古的时候,考古队欣喜之余,就在网上搞了个抽奖活动,以示庆祝。获得一等奖的那个哥们,叫霍光。这就叫恩怨千年死不放过。
努尔哈赤灭亡叶赫那拉氏的时候,叶赫那拉部发了个誓言,说叶赫那拉部即使剩下一个女人,也要灭亡满清。后来叶赫那拉出了个女人,后来做了满清的皇太后,叫慈禧。这就叫女人报仇,百年不晚,你灭我家庭,我亡你家国。
元明清三朝更替有兆。元明清三朝都定都北京,在元朝,朝会的宫殿叫作“大明宫”,结果元朝就被明朝所灭。而到了明朝,皇帝日常起居、处理政务、批阅奏折的宫殿叫“乾清宫”,而后明朝又被清朝取代。
崇祯在己巳之变后,为了巩固北京安全,决定重修京郊的宛平城(也就是卢沟桥所在的县城)。崇祯亲自给宛平城的两座城门命名,一座叫“永昌门”,另一座叫“顺治门”,字里行间充满对天下太平的渴望。然而7年后的1644年,李自成攻破北京,李自成的大顺,年号正是“永昌”,同时,清军入关,正式入主中原,当时的皇帝叫福临,年号“顺治”。这就叫不是故意更不是有意,但却是天意。
中外且不说春秋战国时的诸子百家与释迦牟尼以及西方哲学大师,同一时期横空出世,竞相争辉。单说汉代时的西方,汉平帝即位改元的元始年,正好是公元一年,也就是耶稣出生的那一年。改元的正好是疑似穿越者王莽。不是巧合胜似巧合。
从6世纪末期到8世纪初期亚欧大陆进入了所谓的“女帝世纪”:这一时期中国诞生了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朝鲜半岛的新罗王国诞生了善德女王、真德女王;日本诞生了推古天皇、皇极天皇、持统天皇、元明天皇、元正天皇、孝谦天皇6位女性天皇;位于雪域高原的吐蕃王朝也在这一时期诞生了摄政太后赤玛伦;欧洲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皇伊琳娜也诞生于这一时期。这个时期的女性可不是半边天,而是共同遮起了那个时期的整个天。让男权主义者汗颜。那个时期,如果那个须眉不服巾帼,无论在东方,还是在西方都是找死,必须在石榴裙下俯首称臣,别无他法。
17世纪中国和俄国分别诞生了康熙和彼得两位大帝:均是幼年登基的两位大帝在即位之初均未掌握实权。康熙为夺回实权秘密培养了一群布库(摔跤)少年;彼得为夺回实权组织了一支游戏兵团。康熙在14岁时利用侍卫在武英殿生擒权臣鳌拜;彼得在17岁时粉碎了索菲亚公主的阴谋。亲征后的康熙平定三藩、收服台湾、击败准噶尔;亲政后的彼得创立现代海军、击败瑞典、夺得波罗的海出海口。这是惊人的相似。如果说两者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从此中俄在陆权和海权方面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历史是一面镜子,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以史正人明得失。“今古今古今今古古今古今古今令”,鉴古知今,学史明智。
当历史的指针指向百年变局时,陆权海权空权甚至太空权交织在一起时,在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几百年的时候,中国也该焕发青春,登台表演,一展风采了。当嫦娥向我们露出玉背时,当我们以31马赫的速度一蹦一跳弹跳回来时,历史必以其惊人相似的一幕,会给中国一个表现的机会,凭借中国曾经的台上功夫,会有精彩的表现,会让世界喝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