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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作者:韩丽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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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散文)
父亲已经去世六七年了,每当想起父亲,心里就很无语难过。
父亲小时候没有上过学,因此不识字。但是父亲的身体很好,力气很大,体格健壮。
父亲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他的视力很好,负责站岗放哨。父亲在朝鲜待了两年,停战回国后,被分配到大兴安岭林区工作。母亲在老家待了几年也去了大兴安岭。母亲聪明能干,高小毕业,是有文化的人。据母亲说,父亲年轻时长得很帅,穿一身军装的照片很英俊潇洒。父亲虽然不识字,但是父亲是个军人和工人。母亲就嫁给了父亲。别人说的媒。母亲当时还没有工作。母亲在山东东明集镇农场工作过,是开东方红拖拉机。农场解散后,母亲就回村里了。母亲也很能干,最后母亲又在村里当过会计,算盘打得好。母亲嫁给父亲时,是农业粮。
父亲弟兄五个,父亲排行老四。母亲生下哥哥,姐姐,和我和弟弟。母亲生第五个孩子时还难产,真受罪。父亲是家里唯一有工作的人。那时父亲在大兴安岭铁矿工作时,边疆的工资也高些。父亲买了自行车,收音机。父亲在结婚前,工资都给了奶奶和他的弟兄们。结了婚工资就得顾家了。弟兄们欺负父亲,五叔把父亲的头都打破了。奶奶要钱都给了给五叔。父亲说,钱都给了你们,我们一家人咋办?母亲不堪其辱,就随父亲去了大兴安岭。这时我才二岁。去了北国边陲。这一去就是二十多年没有回老家。对老家至今没什么印象。
父亲先是住在帐篷里,母亲说父亲对我最好。下了班没事时就抱着我,让我坐在他腿上。一会看不见我,就说,二妮去哪了?也许我小时候长得很可爱吧,那些工友也喜欢抱抱我,亲亲我的脸蛋。父亲无形中保护了我的童年。
我上学了,冬季放学时往往天黑了。父亲下了班,就在寒冷的冬季,在家门口等着我们放学回家,然后问我们冷不冷。记得小学时,老师让我们背诵课文,谁背会谁先回家。我为了不让父亲受冻在家门口等我,我拼命背诵课文,往往磕磕巴巴地背会课文,然后就收拾书包,快步离开教室,第一个回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我胆小,山里的大人和小孩子往往讲鬼神的故事吓我们。我黑夜里往往蒙头睡觉,白天也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家里没人就去邻居家里玩。父亲很大胆,我怕黑,晚上不上班时,父亲就坐在黑窗户旁边,看我们读书写作业。父亲不想让我们和他一样不认字。
父亲说,没啥鬼神,我在黑夜里常常站岗放哨呢。我在黑夜里巡逻,还见过狼呢,敌人比狼还厉害。我说,都是我班的学生吓唬我。父亲说,以后啥也别怕,啥也没有。山里的人似乎很愚昧,说啥有吊死鬼,山里有狐狸精等传说。我还怕山里的坟,怕老人的棺材。父亲说,人都会死的,人死了就啥也没有了。我的战友牺牲了许多。是的他们的鲜血洒在朝鲜的土地上,还没有地方埋。我的胆子渐渐大了些。父亲说,黑夜里,狼怕火,我点着一根烟,狼就吓跑了。父亲是不吸烟的。但是兜里总带着烟和打火机。黑夜里预防野兽的出没。
后来离开了帐篷,住进了红砖瓦房。来到了梨子山铁矿。也位于大兴安岭的山里。据说能开采铁矿,那时铁矿的效益还好。附近有林场和铁路。林场的木材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了祖国的四面八方。那松树,白桦树长得笔直高大,直冲云霄,是祖国的栋梁之材。
父亲由于没有文化,干的是体力活。梨子铁矿,四面是山,铁矿像个盆地座落在大山里。父亲常常夜里打更巡逻,白天推小车,修路,种树,深林扑火。推小车需要力气,可累了。父亲身体好,什么体力活都干过。我们那时在山里冬季取暖烧的是劈材。父亲和哥哥总是去山里伐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吧!
冬季的白雪皑皑,父亲拉着架子车,去山里砍木材。那雪有一尺多深。有一次父亲带我和哥哥去山里砍木材。父亲穿着棉靴子,我戴着父亲以前发的棉帽子。看父亲伐木。父亲拿着伐木的锯子,坐在地上,不停地用力伐着木材。木材很高,很粗。伐完了,父亲告诉我们离远点,怕木材砸到我们,很危险。木材倒地了,再拖到路上,放到架子车上。木材很重,父亲很辛苦,一次只能砍两三个木头。父亲把木材绑在绳子上,拉着绳子,再使劲往前行走。回到家里,父亲有空就劈木材,劈成一尺多长的木材,码在院子里的角落里。等到冬季寒冷的时候,做饭,取暖用,还要烧火墙和火炕。由于父亲的辛苦,一个冬季,家里暖暖和和的。由于有了父亲的含辛茹苦,我的童年无比幸福。
父亲不吸烟,不喝酒。但是有时也喝点。那就是帮别人家卖木材时,人家找父亲拉架子车,父亲从不推迟,只要有空。人家就弄几个好菜好酒招待父亲的劳动。父亲一喝就醉,还脸红。回到家里,还呕吐的满地都是。父亲平时是不喝酒的,二锅头也不喝,心疼钱,不舍得买。逢年过节母亲也给父亲买一瓶二锅头,父亲也喝一点,即使就着咸菜也能喝点。心疼钱,不多喝,也不醉。
父亲在山坡上开了两块土豆地,种上的土豆开粉红和粉白色的小花朵,引来蜜蜂和蝴蝶在采蜜和玩耍。每年土豆产量有一千斤,那时五分钱一斤,都卖给了喂猪的人家了,也卖不了多少钱,也就五十元钱吧。父亲在屋前和屋后也种了蔬菜,有卷心菜,白菜,胡萝卜和红萝卜菜,黄瓜等。秋季蔬菜丰收了,父亲就把蔬菜放到地窖里,这些蔬菜够吃一个冬天了。父亲的蔬菜种得很好,也是他在部队学种的蔬菜。那时部队自给自足,自力更生。
后来哥哥去了外公家里读书,母亲也当小学民办教师了。哥哥考上了开封市第一高中读书了。父亲月月寄钱给哥哥寄生活费。后来哥哥考上了大学,父亲也寄钱给哥哥,公家的补助很少。
母亲回山东村子里当教师,带走了弟弟,就剩下了我和姐姐。父亲除了上班,回家还要给我和姐姐做饭。父亲做的饭菜不好吃。但是我们从来不挑食。我们体会到了父亲的辛苦。我和姐姐有时还去附近山坡上砍树枝,拉回家里当劈材烧。
一年后我和姐姐都去山东的村子里读书了。留下了孤独的父亲。父亲很孤独,腿也得了关节炎。冬季里父亲守着空洞洞的屋子,也舍不得烧木材。寂寞而寒冷,父亲有时去邻居家里看电视,自己也舍不得买电视。整天下班就听收音机。每月还给我和姐姐寄生活费。我母亲的工资只够养活母亲和弟弟。
父亲与母亲分居七八年,父亲提前退休才回到山东省东明县,回到母亲那里。期间父亲看过仓库。重活也干不了了。父亲回来时,已经是小老头了。
退休后的父亲已经五十岁的年纪了。由于腿得了关节炎,走路不得劲。他喜欢晒太阳,坐在树荫下夏季休息。父亲吃了许多苦,在八十岁时查出了癌症晚期。除了动手术,没有别的办法,医生说。母亲和我们都很伤心。决定不动手术了,不让父亲受罪了。没有告诉他是啥癌。姐姐领着他去看的病,我也不知是啥癌,父亲不识字,我们不敢告诉他是啥病。父亲喝汤药,最后饭也不吃了,喂奶粉。过了三个多月,父亲就去世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们很伤心,父亲过了八十二岁,也算是高寿。
辛苦了一辈子的老父亲,你的父爱如山,父爱无言。我们永远怀念你。
作者:韩丽霞。
韩丽霞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菏泽市作家协会会员,东明县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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