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供图
家乡的大湾
李恩忠
我的老家马庙村西有一个面积二三百亩的自然湖泊,我们当地叫大湾,可能是鲁西北最大的自然水域,起码是陵县最大。有陵县地图为证,我上班时,办公室里就有一张,细心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马庙村西有一片蓝色的水域,它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鲁北大地上。
作者供图
记忆中,儿时的大湾,既是村里一道亮丽的风景,也是村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平时,村民由此取水用于灌溉农田或畜禽饮用。那时,多为草房,还可用作灭火消灾之急需。
这片水域里有高一点的地方,也有洼一点的地方,不同的区域,据老人们说有老湾和杜家湾、李家湾等,大湾最西面面积最大最深的地方叫老湾。我的老爷爷就葬在大湾最南面的高台上。水再大,始终淹没不了我祖上坟头。
我工作时和水利局的一个人坐在一起,他老家是前孙镇李合雨村,他问起来我这个事,我才知道这个传说流传甚广,在我的记忆里就有浩瀚无边的水面上只能看到唯一的一个坟头的画面。
我对这湾印象更深的,还是一湾清水,给儿时带来的乐趣。每到夏天,这里便成了村里年轻人和孩子们的“天堂”,可以在天然的游泳池里尽情玩耍。那时,没有专门的泳装,那些年轻小伙子,穿着自制的五颜六色、五花八门的短裤,站在岸边,纵身跃下。小点的孩子直接赤身裸体、一丝不挂,不敢那样鱼跃入水,像小泥鳅一样,呲溜一下滑入水中。瞬间,湾里就像“下饺子”一样沸腾起来。那些大头小脑袋,在水面上黑压压一片。打闹声、笑骂声,夹杂着打水声,飘荡在水面。不时惹来在湾边洗衣裳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阵阵笑声。
有很多年,水面像大海一样,无风三尺浪,波涛汹涌。站在岸边就会想到唐·刘禹锡《望洞庭》“湖光求雨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和宋·苏轼《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二》“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那一湾碧水的美,叫人如醉如痴,流连忘返,至今想起来在心底还一种按耐不住的冲动,想再站在湾边去欣赏它的美。它虽然没有拂堤杨柳西湖的美,但它用种来自大自然带有野性的美。
从我的记忆里,大湾基本上没有干枯过,现在人们看来不可想象。
上世纪六十年代是大湾水最大的时候,从外地来了两个用船和鸬鹚(在我们那里叫鱼鹰子)捕鱼的,捕到的鱼和生产队分成。马庙村是一个超过1500口人的大村,分为九个生产队。我父亲是第八生产队队长。当年,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上百米长的大网,组织一二十人捕鱼,场面非常壮观,一条条大鱼跳出水面。使我联想到了现在每年冬天东北“查干湖”捕鱼的场景。在我们村的湾中就捕到过超过十斤的淡水鳜鱼(我们叫蓟划)和十一二斤大黄鱼(我们叫黄剑),这两种鱼属于淡水稀有鱼类。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我和弟弟有一天晚上,去和村里几个人一起来到大老湾摸鱼,鱼还真挺多,在人们踩过的脚窝里一摸一条大鲫鱼,接二连三的摸到了不少鲫鱼。我家有一个圆形小网,有一米直径左右用竹子做的,我就用它扣到一条三四斤重的大草鱼,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既高兴又着急,三四斤重的鱼在水里劲很大的,我急忙喊来一个大人帮着弄上岸,然后我们兄弟俩抬着胜利的果实高兴而归。
在我的记忆里,有几只国家珍稀候鸟白天鹅在迁徙途中曾经来到大湾歇息觅食,候鸟的光临充分说明水面的广阔,以及水产丰富和环境的优美。
湾内除了盛产鱼类还生长着大片的芦苇,大面积的芦苇荡可以和“白洋淀”相媲美。小的时候一个人是绝对不敢进入的,只有几个小伙伴结伴才敢进入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芦苇荡,偶尔还能拾到几个鸟蛋。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芦苇可是人们的“宝贝”,它是人们修建房屋的必须品,要用它来编织芦苇帘(在我们那里叫苇箔),为里村的人们节省了一笔建房的费用。只有到了冬天等湾内结了厚厚的冰,才到了芦苇的收获季节,队里按每家几米分到户,然后人们在水晶一样的冰面上高高兴兴的挥动着镰刀收割芦苇,纵眼望去偌大的冰面上全是人,人们在分享着收获的喜悦。收获来的芦苇除了打算修房的就拉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用卖的钱购买一些家中急需物品和食物。
“物是人非今犹在,不见当年还复来”。家乡的大湾也不再是过去的模样。到了上世纪末由于人们过多的使用淡水,马庙大湾除了老湾还有水外,湾内大部分地方常年不见水,于是有部分人就开始动用推土机挖掘机挖土造田,开始种植农作物。马庙大湾已经失去了一块湿地的风采。

作者简介:李恩忠,爱好写作、摄影和旅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