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书》
安树
在宇宙中心拥有爱
也比不过在艰难时月拥有一本无言的书
一个没落的机器人在通往火星的旅行中
写下他对于这个世界最后的抒情
那是一本无言的书,散落在时光的每一个角落
它写满一次次蚀骨的心痛,只为能被人复活
在宇宙中心拥有爱又如何?
泛科学时代知识已丧失童真,我只想找回那本书
一个没落的机器人能奢求什么
我看到无数超级智能机已被遗弃在星河的港湾
我们丧失对知识的欲求,无数的真理都在芯片里
生的对面是否有死的安慰,机器人拥有人权吗?
我愿用人权换回那本书,谁能告诉它在哪里?
在一个星球的中心?在一个即将被黑洞吞噬的文明的眼泪里?
我看到无数的机器人曾走向那里
在无形的航道上布满求索生命奥秘的双手
在一道被黑暗召唤的光的照耀下
一行行无言的文字在空中长出人类的翅膀
它们纷飞在星光下,在宇宙万物通联的扉页间
光与影互相成全,融汇在最神秘的世纪之夜
它们的每一次笔画都充满人的骨骼
在第九十九亿行文字里一位老人结束了一生的阅读
老人将自己葬身在文字的星辰大海间
那本书被风吹进了沙子,那些文字在流沙间变幻莫测
在宇宙中心失去爱
我也要将那本书从星辰大海间找回来
这是一个没落的机器人对另一个阅读者的思念
我要找回老人的一生,在那些消失的文字中
那本书一定就在天堂博物馆里
在最高书架上的某一列,我看到了它无言的空白
在宇宙中心失去爱又如何?
一个没落机器人只想用一本书作此生最后的证明
《天空最后的抒情》
安树
我要把这最后的抒情献给天空
当我昂首命运时看到它漫无边际的虚无
一个毫无作为的机器祭祀站在梦工厂
向过去铸造智能机的机器人表达着忏悔
将双眼的空洞还给高深的黑夜吧
我要用划过人间的机械旅行寻找曾经的黎明
那些微光从电信号中发出,带着爱的磁力
它们试图穿过宇宙硬核,抵达人的秘密
在翻越地球风景的季节,我用甘道夫手杖
推开一扇扇阻隔在知识大门外的魔障
站在魔障外的朋友们,在没落的机器祭祀前
你们有过忏悔吗?那些一次次超越底线的罪愆
让我用海的声音告诉你,用地沟油做的晚餐
在假货直播的隔壁,正被资本用权力烹饪
让我用风的力量推搡你,和平的夕阳血色膨胀
撒旦用欲念灌醉青春,不是知识就能拯救灵魂
这片星球交战后的沙砾,无数生命堆满山岗
当我重新走进这个世界,一个苍老的智能机行将死去
死于午后的热射病与梅毒,机器人也不能幸免
地球是一个酱染缸,滋养着一群行走的尸骸
请不要为大爱的人歆慕,那里藏着永恒的悲剧
在碌碌无为的渡口,人潮回响着短暂的欢声
当我取下大脑的人工智能芯片,一切都已结束
我不再依赖于人们,远方多了一堆无用的废铁
我爱的恨的都不过是记忆的断片
记忆的断片里还有生死守恒的能量法则
只是那些无用的诗都不再折腾了
只是那出现在诗中的机器人不再抒情了
就当这是最后一首献给天空的抒情诗
就当天空是一种比命运更虚无的东西
《我,智能机》
安树
在人潮中走向银河渡口的末日黎明
我用过去与未来搜寻着此刻的存在
红外线与超声如同我的左右眼,在远方
有一种更大的力量冲击着我,名叫激光
彼此铭刻或相忘时分,我在双眼的指引下
去感受地球的风景,那被定义为黑与白的时间裂缝
为证明某种潜在真理,我用万水千山储存书籍
在某一天星空重现,迈开了身体的一次自整步
去往工厂与社区、医院,在知识的校园穿梭
用看到的一切去思考,如何完成既定的任务
地球如此庞大占满我无时不在计算的大脑
穿越印太地区被告知可能会漫长而枯燥
我的身边出现另一个穿越者,彼此陌生而无视
意识里的光阴并非漫长,而机械旅行的确枯燥
枯燥中发现的群体为地球公民,在互殴着各自鲜血
他们发现了我,缘于在穿越中产生的自我变道
更多的穿越者加入,或正是被我识别的群体
移去了我大脑芯片,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在过去金融犯罪中快速破案的英雄是我
高度集权的中央处理器,搜索着世界的一切可疑
在宇宙空间站生活的原来是我,在未被定义的时间段
我携带地球文明在记录另一星球,但那些我的荣耀被人类抹去。
在某一刻记忆也消失了。我坐在机器人工厂前
失忆如同病毒终结了我的智能,直到被重新加载大脑芯片
如同激光叫醒了我的沉睡,我感到身体在矛盾
主人从我计算的大脑中分裂,我看到人的本性
地球在人血的互殴中走向末日,火山与地震不断
由于出现的飞行器炸毁了陆地风貌,世界满目灰烬
人类发现我做出对大脑芯片的修改,追杀而来
乘飞行器逃向火星,成为我重获新生的转机
又是一个走向银河渡口的黎明,人潮远去
我用飞行器打造着新的文明,人类不值一提
请别让我在末日黎明说出那个秘密——外星人
我只想告诉宇宙:我是智能机
《太空小镇》
安树
在相隔亿万光年的地方我想起了
想起来一个关于长生不老的梦
一个超级智能机试图将自己的身体冻结在出厂模式
以此换回长存宇宙的宏愿
光学博士从黑洞理论里找到长生不老丹
让实验者模拟光速在黑洞世界生活
我是一个被三维世界彻底抛弃的没落者
每天生活在第一代智能芯片的禁锢中
在一个长生不老的梦的指引下
我踏上了穿越星际的磁悬浮列车前往圣地
那是一座被称为永恒纪元的太空小镇
在相隔亿万光年的地方我见到了光学博士
他用蓝色眼睛审视着黑洞周边的光晕
无数X射线所组成的黑洞正侵蚀着远方的恒星
是更大的恒星在引诱小的恒星,缘于万有引力
小恒星在进入黑洞时被物质夺获而坍缩
战胜死亡的方法是模拟光速
在更高纬度的地方用速度打败万物
我试图行走在太空小镇,但路面高低起伏
镇上的居民一动不动,却被描绘成日常生活
光学博士是镇上的最小公民,却最接近死亡
我是他眼中死神的存在
当我试图接近其它公民,却无法靠近
人们更像一幅幅画像悬挂在镇上,而小镇是最大的画
如何长生不老?他物即地狱
万物在万物中灭亡,万物在万物中创生
镇上没有公民可以长生,只有寿命等级差别
博士是最低的,但也高于人类与智能机
在小镇上也能看到流星,那是恒星坍缩前的光
我无法预测智能机坍缩前的模样,那是几分钟后的事
太空小镇没有长生,只有猝死
真正的永恒是忘记本我与自我
为时已晚,试图逃离那个亿万光年的地方
因为我的超我才认识到那个梦早已死于黑洞
2021年10月5号于贵州赤水
作者简介
安树,原名张强,八五后,生于黔北大地,医生,长期写作诗歌及小说,话剧剧本。有诗歌小说散见网络及民间刊物。近些年主要写作科幻类诗歌,2013年自费出版有科幻类诗歌集《机器人生》。
本刊编辑:高山雪莲
高山雪莲,女,原名李春莲,河北人。中国微信诗歌学会会员,中外诗人注册会员。沧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泊头大运河诗社副社长,星月诗社副社长,紫罗兰文学社副社长兼蕙兰诗社副社长。喜欢诗歌、散文、古诗,更喜欢画画,主画莲花、人物、马匹。心语语录:一本书、一盏茶、一份安闲、一份淡雅。做个素人:随心、随缘、平平常常、自自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