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年杏黄时
文/袁志鹏

端午节过后,我回趟乡下家,宽阔的院子两棵不大的杏树枝冠繁茂,其叶沃若,几枝黄杏格外醒目,在阳光下散发着灿灿光芒,好像问候欢迎我。
院子,三眼窑洞。我家1990年从老宅搬来,已经三十四年。姐妹们出嫁已经快四十年、三十年。儿子在西安生活居住也十年有余,父母搬到县城也六年了。我一个站在院子,环顾四周,孑孓孤立。颇有点伤感之情。
我往杏树那走去,几只黄鼠狼爬在枝头,牙齿不停地嚼食黄杏,后爪不停地拨弄着杏子,一颗两颗先后掉落,发出咚、咚的响声。再走,黄鼠狼竖起头,耳朵,眼睛静静的盯住我。再走,他们轻松的次序跳到围墙顶,沿着围墙顶拼命的奔跑,跑到窑顶石棉瓦边缘,一只挨一只半蹲成一行,共六只。眼睛望着杏树和我,嘴还在不停地念叨,前肢在空中不停搓弄。好像在骂我,打扰他们的午餐。

杏树下,黄橙橙一层杏子,无处下脚。肯定是黄鼠狼弄落的,还有风吹落的。大多是黄鼠狼啃食剩余的一半,有的已经腐烂。我想上树摘几个,带回县上让妈妈尝尝。恐树难以支撑我的体重,于是搬来三个腿的梯子登高摘。 枝头的黄杏,已经没有几个完整的,多数被黄鼠狼啃食一半,残留的杏肉界面嵌着牙齿痕迹,清晰可见,排列整齐。向阳的,成熟着色好的都被啃食。个别尚未成熟,着色不到一半的没有啃食。感叹黄鼠狼的聪慧,智商。我挑挑拣拣摘,摘了不到百个。
我想起四十多年前,在老宅。院子也有一棵高大杏树,每年杏黄时节,我在树上摘,一笼一笼吊下去,姐姐、妹妹在树下分拣,枝头够不着的,就摇一摇树,姐姐妹妹在树下忙碌地捡拾到篮子里。爸爸总让我们挑选成色好的,分装成几个小袋子,送给左邻右舍。谁家孩子和我们吵过架,就给送小袋的;谁家大人还骂过我,就给偷换成成色不好的送给。

我想起小时候,和几个玩伴,到南沟北峁,摘杏子。有的脱下背心,一端扎紧装杏子,有的脱下裤子,扎紧裤脚装杏子,其乐无穷。现在我还记得有绍文、尉邻、胡长、陈中。太阳快落山,我们沿着山卯小道,乘着陕北傍晚特有的习习凉风,怀抱各自的杏子,兴高采烈回家。布谷鸟在远处给我们伴凑着进行曲,我们配合着布谷鸟鸣叫声节凑,大踏步地走着。有时兼拾些麦穗,博得父母表扬。有的回家,被父亲打一顿,因为他牵一只羊放牧,把羊忘到山峁。
斗转星移,几十年过去了。村里南沟北峁已没有当年的杏树,再也不会重见和玩伴摘杏子的情景。昔日的玩伴也都快60岁。各自忙自己的光景。有时我回家,晚上他们几个就来我家闲聊。谈各自带孙子的快乐、心得,谈各自伺弄果园经验。令我欣慰的是,他们光景过的很好,家家院落整齐干净,家里有车,县里有房,日子很富裕。

当我要回县上,离开家时,我环顾院子,空荡荡的,我从上院退走到下院,依依不舍。村民们已经上地忙碌,大门外也无一人。我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头锁门。围墙上一行可爱黄鼠狼蹲坐着,前腿环抱扑朔,像是给我送行。
我经常会回来,杏黄时我一定会回来。


袁志鹏,陕西洛川人,中国中铁七局西安工程公司职工。热爱文学。近两年来先后在多家公众号,《陕西工人报》发表文章20余篇。

2024年6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