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婚恋题材小说《信与爱》

——欧阳如一

第七十五章：

上帝预备的金灿灿

北京主恩之家教会在平谷金海湖的“单身团契”两晚三天的查经活动结束，来的时候江山的车上四个人，回去的时候他的车上两个人——有人要租车到湖那边河北蓟县的盘山风景区转转，金灿灿就嘱咐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回家要报平安，就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江山的车的副驾驶的位置，他们将有两个小时的旅程，这对已经来这家教会三个月的江山实在是难得。

金灿灿想和江山探讨一下此次查经的内容，因为江山一直没发表意见，可她一上车电话就响个不停，大到圣诞节文艺活动的细节，小到有教友对象吵架、两口子闹离婚，可牧师们管的事她管，牧师们不管的事她也管，她连传道人都不是，就这么奇葩。可她脑子反应之快、记忆之清楚、口齿之灵利、语言之幽默、态度之强势很少有人能赛过她，不等对方说完她就说：“我知道了，您打电话13911393783，对，在咱们教会对面小街A区商铺三栋395号，找张先生，圣诞晚会用的花篮不要送早了，提前一个小时到就行，怎么摆放问小敏姊妹，注意带上那束道具花。”或者：“离婚的事不许说，主会不高兴的，解决的办法就是上我们下一期查经班，我们在金海湖的活动可成功了，你们可以问大志，这回他可不敢不心疼媳妇了。《圣经》不但要求妻子要顺服丈夫，还要求丈夫爱妻子要如同爱自己’。”江山就感叹金灿灿这样的人怎么不让她管一家大机构，而只在这家教会当一名“同工”，共同的“同”，也就是“义工”，是一分钱都不拿的奉献者。

他们从金海湖开车回北京建外SOHO的教会将近两个小时，已经是晚上七点，江山问：“灿灿，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金灿灿也不推辞，说：“教会旁边新开了家鸿毛饺子馆不错。”江山就找地方停了车。

金灿灿提出AA制，江山还是抢着买了单，男人嘛，得有点中国式的绅士风度。他就点了三鲜和韭菜鸡蛋两种馅的饺子和一碟小菜，两人边吃边聊。

“可惜没给您时间风景写生，以后有到外面的活动我就叫上您。” 金灿灿说。

江山说：“噢，在没有照相机的时代这真是一种遗憾，人们在利用一切时间纪录风景。可有了照相机还靠笔就太傻了，风景写生的意义一方面是为了学习如何把大自然搬进画布，更重要的是得画出大自然没有人们却向往的东西，就是‘意境’。所以有的人的画百看不厌，有的人的画只能做室内装饰。”

金灿灿笑了，说：“小时候我姐专门学过画，我看她画就偷偷学她的画，却不敢拿出来给她看，怕她笑话我。看来做个画家首先得敢画，然后才能会画；首先得欣赏自己，然后才能让别人欣赏。”

这女子凡事都能说出一番道理！江山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金灿灿，多年的绘画经历让他学会了一种本领，就是默记一个人的长相，他只须看一眼就能让对方的脸在他脑海里停留十分钟，看过两三次他就能默画出这个人的头像，那幅《直接输血》中以金灿灿为原型的女护士就是这么画出来的，现在本尊就和江山面对面坐着，他又有画她的冲动。

金灿灿被江山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说：“江老师，我感觉您有点像个人。”

江山说：“我当然像个人。”

“您有点像一个我身边的人。”

奇怪，江山也有这种感觉，他发现金灿灿有点像他已故的夫人夏菊，具体看没一个地方像，夏菊是杏仁眼、她是丹凤眼；夏菊是尖下颌、她是圆下颌；夏菊是椭圆脸、她是圆脸；夏菊是白皮肤、她的脸色微黄；夏菊是女高音、她是女中音；夏菊比她苗条，她比夏菊健康；夏菊性格温婉，她性格刚毅……可不知道为什么江山就感觉他们俩相像，意境，对，是意境，他想起刚才他说风景画的那句话，这两个女子都很有“神韵”，也许可以套用托尔斯泰那句话——美丽的女子千篇一律，丑陋的女子却各有不同？总之，他们俩就是像。

江山问：“我像您身边的人？Who Is He？” 

金灿灿红了脸说：“像我哥。我哥对我可好了，我感觉天下的男子我哥最俊，他是我心中的偶像。”

这是在变相夸江山，一句话就把他给说醉了，他这次出车真值，他请她吃的这顿饭也值。

不断有客人进屋，都是教会的弟兄姊姊，都和金灿灿要好，都过来和她打招呼并看着江山，金灿灿就向他们介绍：“这是咱们的新教友江老师。”

此后江山来教会的时间更多，做义工更积极了，可他经常见到金灿灿却很少能跟她说上话，因为她是大总管，指挥包括牧师的所有人。直到有一天李牧师的夫人李师母叫来江山问：“江先生，《圣经》里关于婚姻的教导您学得怎么样？”

江山说：“师母，可以肯定基督徒的婚姻观代表了现代文明，我还在学习，还得慢慢领会。”

李师母说：“《圣经》在婚姻上对基督家庭男人的要求不高，做好妻子的头就好了，忠诚不欺，贫贱不离；对女人的要求却很高，得把丈夫当主，就像教会把耶酥当主。您感觉金灿灿怎么样？”

江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这和他有关系吗？李师母问这话是啥意思？

“金灿灿缔结了很多婚姻，帮助了很多家庭，自己却一直单着，最近才松口，说想找个对象。我和教会的几个长者就一致认为您对她最合适，跟她说了她也不反对，我们就想听听您的意见。”

“想听我的意见？”江山想：“难道这真是上帝给我预备的？”说：“我们俩可能不合适，她比我学历高、比我年轻、又是北京户口。我离过婚、又跟人长期同居过，以后又找过好几个对象。”

李师母说：“自你信主的那天起，主的宝血就洁净了你。这就是说您同意了？好，我这就叫金灿灿过来，做基督徒婚姻前的性格测试，行，你们俩就先处着。”她拿起手机：“灿灿，你可以进来了。”

半个小时后江山和金灿灿从李师母的办公室出来，金灿灿在只有他们俩的电梯里羞答答地叫了一声：“哥。”

此前江山听她跟姊妹们说：“俺们东北人都管老公叫‘哥’。”江山也是东北人，却没发现东北有这种习惯，也许在她的老家这样？不过她终于叫他“哥”了，这就是同意和他谈对象。“哎——”他应了一声，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