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午夜,小城格外安静。下雨了,雨点愈来愈密下了一宿。这是立春后的第一场雨,清脆如泣的滴沥在敲打着玻璃窗,雨点紧紧地贴着玻璃好奇地看着屋里的人。雨点敲打着楼前一座铁皮屋顶,发出金属般的轰鸣。这是小区里的车棚,里面存放着几十辆电动车。
今天的雨来的迅猛,刚下时看不清它在哪里,我戴上眼镜才看得清淅。故乡的春天历来干旱少雨,春雨弥足珍贵。印象中的雨是矜持的,雨点轻轻的不疾不徐地落下,恰到好处与万物分享。
雨点瞄着街上每个行色匆匆的人,雨点落在他们的肩头和后背,落在女人撑开的油布伞上滴答有声,弄湿了他们的行头。春天本不想把珍贵的新鲜的雨洒在行人身上,他们能给春天带来什么呢?人们从冬天走进春天,依旧带着冬天的表情,匆匆地在街上行走。雨点瞄着街边的大树和每株小草落下来,发出沙沙的声音,雨水仔细地清洗着灼灼的桃花,花儿更明媚动人。春雨扯着风的翅膀,把雨送到它应该去的地方,春雨肩负着上天的使命和土地的期待。
春雨静静地,细密地,清凉地飘落着,灵动而潇洒。雨点飘落的时候伴着歌声,旋律自由而欢快,小夜曲在夜色里飘荡。马路上有了积水,汽车驶过,溅起清丽的水花,波光里的滟影是一对青春荡漾的情侣,挥舞着双臂,手抓着雨点。他们的脸上爬满了水珠,雨水抚摸着女孩青春的面颊不肯离去,春雨也喜欢漂亮的姑娘啊!雨还在继续,小城睡了人们做着春天的酣梦,今天夜里他俩才是春雨的知音。
三喜儿
文/秋之韵(辽宁)
老街上有间“文记木匠铺”老板是个黝黑的山东汉子。至今我还记得他憨憨的样貌,他的独生女儿叫三喜儿,曾是我的闺蜜。
三喜儿八岁没了娘,听母亲说是得了肺痨。小小年纪做饭洗衣样样不差。三喜是这条街上的美人,高高的个子,长辫及腰,柳眉杏眼,妥妥的小家碧玉。
文木匠外出做工,我常常给三喜作伴儿。
春天,小院里的香椿树枝繁叶茂,三喜像猫一样窜上树梢,摘下香椿芽炒鸡蛋给我,那香气直抵心里。
她对人掏心掏肺地好,时常送我衣物,糖果,三喜的慷慨令我感动。
三喜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给她提亲的人不少,都未入她的法眼。女孩儿藏不住秘密,三喜告诉我,她早已有了心上人,是他爹的徒弟双成。说着她拿出一对锃亮的银镯子给我看,是双成给的信物。
小伙子长得很帅,聪明能干悟性极好。有了双成,文木匠如虎添翼,成立了建筑工程队,承揽古建筑维修工程。
双成入赘文家,文木匠有了帮手,女儿有了如意郎君,真是天作之合的好事。日子过得红火。
谁家有了困难,三喜一家人会鼎力相助,绝不袖手旁观够仗义。
九十年代初期,文木匠退了二线,工程队交给了女婿管理,老木匠含饴弄孫,乐得清闲。小俩口夫唱妇随,工程队高歌猛进,十年的发展,成为实力雄厚的建筑公司。三喜可谓人生开挂,风光无限。
人生的变数常常始料未及。三喜儿的丈夫在工地上受了重伤,成了植物人,公司陷入困境。三喜无奈出山,用尽浑身解数,公司起死回生了。岁月的磨砺,曾经柔弱的女人变得强悍。她很忙,无暇和我叙旧,见面的次数愈来愈少,再以后没了交集。
有人说三喜儿攀了高枝,甩了双成,我不相信,她不是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三喜有颗干净善良的心。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三喜儿已尘封在我的遗望之乡,很少有人提起。
小年那天,在公园偶遇。多年不见,三喜变了,眼角多了鱼尾纹,个子变矮了。穿着普通,不像个多金的女人。三喜推着她的老父亲,神色安闲。
她慢慢地走着,和我叙述这些年的变迁,她患过乳腺癌,双成也早已作古。她退出江湖随女儿去了澳大利亚。她已松开命运的缰绳随遇而安。看着三喜的背影,感慨万千,世上没有永久的财富,也没有不老的传奇啊。
谷雨
文/秋之韵(辽宁)
谷雨来了,它像一只活泼的小鹿从春的深处跑来,牵着风的手在暮春的原野上奔跑。
谷雨之后柳丝缠绵,草长莺飞,春天不倦地刷着存在感。有谁能对美丽的春天无动于衷呢?穿过四月桃林看青山如笑,听春雨淋漓,遥望诗和远方郁闷的心豁然开朗,背负尘世的身躯有了出世的惬意。春天即将谢幕,谷雨来的正是时候,它善解人意,知人间冷暖。
“谷雨"是富有诗意的节气,我由衷地赞叹古人的智慧和丰富的想象。春雨和土地有着千絲万缕的情意,就象一对恋人,缠绵无间。
休眠的土地经过暮春小雨的洗礼,热切期盼又一场透雨的来临。当稠密的雨点落下来,那雨如丝,如芒,如练,绵绵不绝,悄无声息。
一场谷雨一年粮,这是谷雨对土地的深情怜爱,对万物的殷殷心意。
父亲在屋檐下伸出双手接住晶莹的雨滴,亲吻着,连连轻叹;好雨,好雨,仿佛那雨就是金黄的谷穗捧在怀里,丝丝笑意跃上眉梢。
谷雨时节,布谷催耕,房前屋后,种瓜点豆。田野里,金黄的谷种急切地扑向大地的怀抱,循着春的韵脚去追寻生命的绽放。
春雨给足了谷种丰富的营养,它们春情萌动,伸展腰肢,探出头来饱览美丽的春光。每一滴春雨都是生命的琼桨,都是丰收的保障。
谷雨之夜静悄悄的,淅淅沥沥的雨点淋湿了夜的黑,岁月的灯火在我的梦乡里沉沉睡去,甘甜的雨丝落在我的心里,我的梦里,我笃信执着的轮回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