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头
我上学的时候大概有七岁了,搬着爷爷做的木头墩儿就到学校里去了。
学校在一个农户家的窑洞里,里边有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是属于复式班,我们没有课桌,生产队找人在窑洞里摆放了几个石墩儿,石墩儿上坐了一些麦秸泥,把木板固定在上面就算课桌了。课桌一共有三排,从窑洞门口往里,分别坐着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孩子们。
老师给一个班级上课的时候,其他两个班级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字。
教室虽小,但也有劳动任务,就是每天下午要扫地,虽说是按小组值日,但我总是抢着值日,并且走得最晚,因为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捡到半截铅笔头,或者一张别人扔掉的背面还没有写字的纸。
我把铅笔头带回家,找一根粗细可以和它匹配竹竿,把竹节削掉,把铅笔头插进去就成了一支铅笔,如果它容易活动,我就在竹竿上用线绳紧紧的缠绕捆绑进行固定;如果它会缩进去,我就把字纸拧成条状塞进竹管里,这样就和铅笔没有两样了。
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辛辛苦苦做了一个铅笔,第二天高高兴兴从书包掏出来了,却有小朋友说那个铅笔头是他的,我虽然有点委屈,但是也有点理亏,就直接把铅笔送给了小朋友,说你用吧!
有时铅笔头过短,不好固定,还有预案,就是把铅从铅笔里戳出来,插在一根更细的竹枝里,用手捏着写字,直到再也无法使用才会放弃。
所捡的纸片一般是没有人来讨要的,有时捡一张,有时如果走运的话,会捡到三五张,不到一周就可以捡到20张废纸,我会把它装订成一个写字本,那时没有订书机,既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我是用针线装订的。我可能属于那种比较手巧的山丫头,其实主要是没有人关注,没有人心疼,自然提高了自己生存适应的能力罢了。我先把本子缀好,再用尺子比着把本子裁得整整齐齐,保证每个角都是直角,每个边都是一条直线。我装订本子的技能也时常有人羡慕,本子正上方正反面不仅有两条横着的虚线,还有竖着的一段段实线,关键是本子不仅装了牛皮纸封皮,有时顶上还包了牛皮纸封条,让本子精致齐整,这还不算,封面上我还画一朵小红花,一个红太阳,再写上“中字本”,最下角写着我的名字。那时没有水彩笔,也没有彩铅,家里仅有的颜色就是母亲过节蒸馍时点红点用的洋粉红,洋粉红被母亲收起来了,但是那一个曾经装过洋粉红的瓶子,还在窑洞的窑窝里放着,我在里面滴一点水,在火柴把上包一点棉花,然后蘸着粉红水就涂抹出了令同学们羡慕的红太阳和红花。当我把本子装订好,装饰好,得意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一整天都是幸福的,巴望着早点去学,显摆一下我的新本子。
如今我已经将近60岁了,吃不愁,用不愁,但儿时识字求学的经历却历历在目。几十年过去了,我没有忘记这些琐事,也从来没有舍得扔掉一片纸。如今时代变迁,物质富裕,看到孩子们把完整的书本都扔进垃圾桶,真的既惋惜又无奈。
作者简介:张建先,女,汉族,河南洛阳孟津区退休教师,喜欢诗歌,散文,小说,热爱生活,业余爱好,养花,写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