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的想法
秦英霞
父亲从小是个有想法的人。
父亲说,当年学校老师让刘五喊他去读书,爷爷答应父亲上学去了。可是,刘五却把书包一藏,到处游玩,下河摸鱼,上树捉鸟,等放学的时候,背着书包回家。
父亲说他为了让爷爷奶奶高兴,学习很用心成绩挺好。
读完高小的父亲,长大了想去当兵,验兵通过,奶奶哭天抹泪的去找带兵的首长,不肯放父亲去当兵。父亲错过了成为军人的机会。
后来,父亲看到公社培训赤脚医生,他又去参加培训,成为一名赤脚医生。再后来,因为他有文化又成了村里的会计,他总是想让自己过的好一点,不想和爷爷奶奶那样的条件限制一辈子受穷受气。
父亲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熟悉他的人都说不和他计较,知道他本性善良。父亲性急易怒,我们都不敢反驳他。这几年,我年岁增长,胆子大起来,我说刀子嘴也是刀子,为什么要说让人生气的话?父亲默然。
父亲自己爱说笑,却嫌我们爱说话。那年大弟弟调到省里,春节回家,父亲说他:“你读的书多,在外面见的世面广,不要轻易表达自己的看法。要提防小人背后使坏。现在手机录音和拍照这么方便,一旦被断章取义,你百口莫辩。”一向自负的弟弟沉默了。
两年后,北京的某个著名主持人,因为说话被人曝光。我想,如果他的父亲曾经提醒过他,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多年前的一个春天,我和父亲打电话,他嘱咐我说,咱不能去远处旅游,可以在近处看一看。古人说逢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蓝蓝的天,绿绿的草,红红的小花随风飘水,走走停停,散散心吧。想想也是,草根一枚,估计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去远方旅游,瞧瞧身边的景色也不错。
前天打电话告诉父亲,给他买的药到了。父亲正在喝酒,他说:“你为这个家下力了。付出的最多,耽误了你的前程。有什么办法呢?你来的时候不要买东西。看看我,我就高兴了。”没等他说完,我的泪水就流下来了……
“爹,以后你不要这么说。母亲去世以后,咱家像塌了天,弟弟妹妹熬过来都很不容易。所幸都有志气,能活出个样来。不然,你到死都挂着他们。”
这么多年,我一家四口穿的像样的衣服,喝的各种名茶,包括我手上的的玉镯和银镯子,都是弟弟和妹妹特地给买来的。这些年,弟弟们带我走遍了济南的名胜古迹,去年还观光了东营的入海口,已经很好了。
父亲说:“我无能,生养了这么多儿女,你娘又死得早,拖累你了,唉!”
想想母亲去世后,一边流泪一边跟着大娘学做白鞋的情景,放下电话,我泣不成声了……
父亲快八旬的人了,我是最大的孩子,早过了知天命的年龄。古人说,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往事随风去,争取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吧。

作者简介:秦英霞,喜欢孩子,喜欢文字,喜欢用笔记录触动心灵的故事。有作品发表于多家媒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