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就看过《智取华山》的电影。从镜头中就知道有“自古华山一条路”之说。在幼小的心灵中,就萌生出今生今世要上华山看看的愿望。若论险峻,华山位居五岳之首,素有“华山天下险”美誉。华山古称太岳,又称西岳华山。玉女峰(中峰)、朝阳峰(东峰)、莲花峰(西峰)、落雁峰(南峰)、玉云峰(北峰)。有趣的是,在西峰的翠云宫前,有状如倒扣莲花样花瓣石,人们戏称“花山”。还有一说,说华山临近黄河,黄河是华夏的发源象征之地,加上古时的人们对“花山”称谓的出声有别的原因,在历史长河的演变中,逐将“花山”称之为“华山”了。
1989年,我在某机关的一个二级单位为主事人当助手,也可以说是摇鹅毛扇的人。我知道自己无智无才,也不能在主事人面前显摆小聪明,就顺其主人之意,给人家当个吹鼓手算了。由于吹鼓手的角色够格,主事人高兴了,就定下我与他俩人借出差考察的机会,每年去一个地方游览观光一次。他说,文化人出去走走看看,是增强业务素质的必要。于是,出了个规矩,不准住高中档旅店,不准坐飞机和火车卧铺,同时不得超过10天。就这样,主事人先去了南方一次,过段时间我决定往西去。第一次观赏了西安古城、大雁塔、小雁塔,登了华山,去了洛阳的龙门石窟、白马寺、武则天的行宫皇城公园,嵩山少林寺。
那次上华山,是当时的夏令时下午一时从北峰脚下徒步上山的。首先,在景区内的玉泉院转了大概不到十分钟,就沿一道沟壑边的石阶上山,大约走了两公里的样子,右前方耸立着好像无路可走的悬崖峭壁,峭壁的石头上有“回心石”三个红色大字,在丽日辉映下,十分地灿烂耀目。这里既是一景,也是提示登山的游人注意,你行吗?行,就上!不行,赶快退下去,到此回头为时不迟!我见这调皮的石头如此无礼,我就对它轻藐地一笑,我想,我还怕你!诗圣李白曾对“疑是银河落九天”的险处都不屑一顾,我还不敢上华山!难道就让华山北峰上的三险、千尺幢、百尺峡、老君犁沟吓得走回头路不成!
我到了千尺幢下面时,仰面朝天一望,满眼只有石崖,再就是一条窄的石缝。我的妈妈呀,这哪里有路?千尺幢是在悬崖绝壁的石缝中凿的石阶,根本称不上路,稍有不慎,就会一人失足导致千人遭殃,可见它的陡险程度。更令人难以预料的是,在爬千尺幢的时候,脚下石阶上有暗泉静淌,头顶上的石缝中还频频滴下冰凉的水,爬的满身汗,累的又热又喘,忽儿头顶上滴下令人皮肉一紧的清凉之水,真的叫我饱尝了惊、险、凉、热的复杂滋味,也使我对高处不胜寒的意境有了另一番的体味。
游人爬千尺幢,如同穿行井中,双手攀铁索登上幢顶口时,真正地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惬意。看脚下的深幢,石级宽度只能容一人上下,幢口崖壁上刻有“太华咽喉”和“气吞东灜”的题字,真乃天下一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奇险之道。
过了千尺幢,爬一段石阶就是百尺峡,百尺峡仅46米高,石阶只有96级,它却是华山天险之一。百尺峡势危坡陡,石壁峭耸如刀削,攀爬之道十分的狭窄,头顶的裂隙上,悬有看似摇摇欲坠的巨石。游人从下经过时都提心吊胆的,心跳如鼓。明代诗人顾端木以诗言其险境时写道:“幢去峡复来,天险不可瞬,虽云百尺峡,一尺一千仞”。据相关资料记载,百尺峡的台阶都是从明末清初开始凿的,民国时几经加固,解放后又多次进行修整。1958年才在百尺峡中凿了复道,上下山的游人才能各行其道,保障了游人的安全。由此可见,在明末以前,游人登华山是多么艰险。可以说,古人登华山是玩命的游戏!过了百尺峡,走过仙人桥后,前面又是险上加险的“老君犁沟”。传说是太上老君为了方便人间的游人能攀上华山,就牵来自己青牛,在这绝壁上一夜间犁成一道险峭的石沟,状若犁槽。这条险峭石壁上的沟状险道,全长570多级石阶,有人写道:“犁险于幢,幢险而犁尖”。
攀过老君犁沟,再去“猴狲湖”。意思是,这个险处猴狲都过不去,人能过去吗?尽管其形容似乎不太明了妥当,但还是告诉游人们,前面的道还是险上加险。这时,我想起了伟人毛泽东先生说过的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人只要有勇气,有志气,有目标,有奋斗不息的精神,任何艰难险阻是可以逾越的!何况是险道!正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处有着不畏艰难,敢于克难奋进的精神支配着,我一路攀登越过了险道,爬上了华山的北峰、中峰、东峰和华山海拔高度2154.9米的最高峰南峰。站在华山之巅环视时,犹似身至仙境,如纱的乳雾浪涛般托起似剑的奇峰怪石,千姿百态的黄山松挺拔在悬崖绝壁之上,向我们展示着它特有风采。它在雪样的浪涛中摇出耐人寻味的苍绿,我竟信口开河地打油出:崖松摇绿雾,闻啼鸟无形。若寻登天路,必向华山行”。
从南峰倚铁索和石阶向西行走大约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到西峰,西峰是华山最秀丽险峻的山峰。峰顶建有翠云宫,宫前有巨石形如莲花,又称莲花峰。西峰是神话《宝莲灯》中沉香劈山救出三圣母的圣地。翠云宫边有一巨石裂开,犹似斧劈,名“斧劈石”,旁边还树立一柄大斧。峰的西北边,有如刀削般的万丈悬崖,人们称它舍身崖。华山西峰是鬼斧神工的旅游景点。徐霞客当年游西岳太华的日记中曾记述:“峰上不耸起,有石片复其上,如荷花。”唐朝诗圣李白也曾为西峰写过:“石作莲花云作台”的千古绝唱,宋代名隐士陈抟在他游西峰时也写过:“寄言嘉遁客,此处是仙乡”的名句。
那次我到西峰时,已是夏令时的七时半了。记得在西峰上观赏了莲花洞、巨灵足、斧劈石和舍身崖等著名景点后,当我往翠云宫去时,有幸遇到山东青州市的三名游客,凑在一起闲聊之后就熟悉了,并相邀进翠云宫敬香问卜。翠云宫位于西峰之巅,海拔高度2082米,又称西峰大殿。始建于清初,民国廿一年翠云宫及其所有经典毁于火患,民国廿二年重修。新中国成立后进行过多次修缮。翠云宫属木石结构,依崖就势而建。外廓明柱,雕梁画栋,镂花门窗,秀丽典雅。翠云宫分前后两殿,上下两层,东西建有配殿,主殿内供奉众星之母斗姥神位。神态威严端庄,平时香客不少。
当我们一行进翠云宫上香叩拜后,每人都求到了一支灵签,我只记得我抽的是红头五签。青州的三位旅伴中,有一位个头较高很有干部气质的旅伴抽的签交给道长,并付给道长100元上油钱。道长接过他的签文一看,又对那位旅伴的脸端详了一下,就将100元上油钱退给那位旅伴了。只说分文不收,叫他赶快回家!而我将签递给那位道长,并付给他5元钱的上油款时,道长却要我给20元。我当时毫不犹豫地补了15元。因当时我们的月工资都很低,我的上油款20元几乎是我月资的百分之四十。于是,我和那位青州旅伴都请道长明释,道长对青州那位旅伴说,我看你肯定犯了事,赶快回去自首吧。转身对我,恭喜你,天机不可泄露!
我们谢了道长,就出了翠云宫。走到舍身崖边缘坐下聊天,我问那位旅伴道长说的准不准,那位旅伴坦诚地告诉我,他是青州一家不小的国营企业中主管财务的领导,经济上有一定问题,他说他出来躲一下。他说,既然道长一说就准,他说他第二天就回青州去投案自首,争取从宽处理。他同行的另外二位是他的要好哥们,是怕朋友在外出问题,一路跟着保护他的。我赞同他的意见,叫他回去将家中妻儿老小安顿好,立即去投案自首,政府会宽大处理的。当时,那位旅伴紧握我的双手,眼含泪水嘱我一定要到青州去玩,并嘱他的两位哥们要接待我。还说,如果他在牢里,叫我也得去看看他!当时我虽然满口答应了他,但我失信了!
那位同行旅伴回青州后的情况怎么样,我是无法知道的。但我那次登华山回家以后,从1990年至1994年的春末,真正的平步青云了。事业上,我创作的小说上了国家顶级刊物《人民文学》,作品还上了《长江文艺》和《小说天地》,短篇小说《山味》获南昌市作家协会、《小说天地》杂志社联合主办的“全国首届农村题材短篇小说奖、湖北省自学成才奖;工作上从一名吃返销粮的临时工,被湖北省人事厅免考破格录用为正式国家干部,还当上了一个二级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古人云,“福兮祸所依”,在我看来,一点也不假。1993年秋季我大病了一场,住了两个多月的医院,1994年又第二次住了医院,不得已我才放下我痴爱而勤劳的笔,停止文学创作四年之久。华山翠云宫中的那位道长,到底是何方人氏,又如何说得如此准确,在我的心中一直是个谜!
2019年9月27日,我第二次登华山并没有想寻好运的想法,而是想看看翠云宫现在的景观,也想再见到那位道长。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试试三十年后老张的脚劲,用实践来检验腿脚行还是不行?一万多个日日夜夜流逝后的今天,也就是从满头青丝到发如葱根的我,体力仍不减当年。老伴虽比我年轻十岁,但体力却远远不及于我……当我这次到翠云宫时,西峰及翠云宫的游人如织,翠云宫内外也今非昔比。可是,我进宫内叩拜了斗姥神位,也敬了上油钱。但是,我要寻找的老道长却不见踪影……
作者简介:
张保良,男,1948年2月出生,湖北省英山县人。系中国小说学会、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黄冈市作协一至三届委员会理事,湖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八次代表大会、湖北省作家协会第六次、第七次代表大会代表,鲁迅文学院首届文学创作研修班学员(后改称高研班),1984年至2019年英山县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2020年名誉主席,1991年获湖北省自学成才奖,1992年破格录用为国家干部,政协英山县委员会首届至五届委员会委员。
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人民文学》《北京文学》《长江文艺》《芳草》等三十多家报刊发表中篇小说、短篇小说、散文等文学艺术作品三百多万字。有短篇小说《八爷的拐杖》、散文《榴花红时忆天民》等十多篇作品被“中国小说家代表作集”、“2010年我最喜爱的中国散文100篇”、“大别山地域文化小说精选”、“中国推理侦探微型小说选”等专集收录并出版发行。短篇小说《八爷的拐杖》《山味》《胆大·OK》等十多篇作品分别获“中国当代小说奖”、“全国首届农村题材优秀短篇小说奖”、“首届黄冈文艺奖”等奖项。
出版中短篇小说集《那么正经干什么》、《乡鼓》、故事集《虎口开花》(与他人合作)、《儿童故事100篇》、短篇小说集《远香》(香港讯通出版社)、长篇人物传记《映雪红梅别样开》等六部。其中《儿童故事100篇》由湖北少儿出版社再版。个人简介分别在《文艺报》《中国小说家大辞典》《湖北作家辞典》《鄂东当代著作人传略》刊载或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