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的青春

——上高中那些事

陈艳芬

上高中那会，某同学喜欢某同学，不好意思当面表白，就会写个小纸条，悄悄放在他课本、书包或者文具盒里，让你开卷、开包有惊喜，开盒有发现，总之会让人心惊肉跳，乘人不备，偷偷攥在手心，找个僻静地方，才敢展开细看，我就经历过，现在回想起当初一幕幕，忍俊不禁。

当年我们都年轻，当年我们都是懵懂少年，感叹那个被蹉跎的花样年华，青涩时光。几个片段，终生难忘！

一

高二下学期，有一晚上自习前夕，我刚打开语文课本，赫然出现一张折叠很好的小纸条，看看同桌还没到，赶紧抓在手心，把头低下，躲在书桌下把纸条打开，醒目字迹：下自习后，后山一见。我赶紧卷起握在手心，心里狂跳，是谁？会是谁？想想我一向独来独往，相处较好女生两三人，从不和任何男生交流、交往，是谁那么大胆？心里正嘀咕，同桌到了，大声说：“你干吗？神神秘秘的？”我赶紧抬起头道：“没什么，我在找钢笔呢，总算搪塞过去，手心却吓得冒冷汗”。

之后自习，心如小鹿乱撞，忐忑不安。终于挨到十点钟下自习。同桌也走了，教室也只有三两个男生，我仔细观察下在场的几个同学，会是某人？会是某人？找不出端倪，我脑子激烈斗争着，要不要“赴约”？去吧，怕被同学们发现告知老师，惹一身麻烦，那就闯大祸了！不去吧，又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大侠？为什么会约我？很是纠结……

那时我们班也有几对偷偷早恋的，上自习后，午饭后到后山约会，虽然学校明文规定，禁止早恋，但青春时代，懵懂时期，早恋这东西，屡禁不止。初中就有，高中咋可能没有，甚至小学五六年级也会有早恋倾向，同学们都知道，大家心照不宣，互相保密而已。

我还是我，自认为我是一只丑小鸭没人会关注的。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首次收到小纸条，心中好奇，还是想看看到底是谁？

我刚绕过教学楼，进入后山，从暗中走出一个人，他说：“你好！是我在等你”。看到他，我很惊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说：“一起走走吧”。

他呀，他不是某某的“男朋友”吗？本班大才子，长得帅，还会写情诗呢。他约我干吗呢？我脑子飞快运转，不知他意欲何为？

他先开口：“我太闷了，太压抑，想找个人说说话”。我说：“你不是和某某关系较好吗？还烦闷什么？”

他说，热心热肠，换冷淡冷漠，我累了，倦了，想放弃了。我对她的感觉，就像绿叶对根的情谊，被时间熬黄后，被风吹落了，没了生机。

他说：“我从上小学五年级时就开始喜欢她了，上初中也没变，两人就好了，一起上学，一起做作业，一起逛马路，一起考入县四中，到上了高中，她就对他越来越冷淡，甚至完全不理睬了，所以我无心学习，煎熬难受，心里憋闷得慌，明知学习成绩下降，就是厌学，想逃学、想自杀，我太伤心了，不知该咋办？”

我不知如何安慰，跟我情形相同，看着他伤感伤心，唉声叹气！陪他在后山走了一趟，听他时不时发句牢骚，我是一个好听众，没说什么劝慰的话，任何语言都觉得多余。之后我们就沿路返回，各自回宿舍。

不久，他移情别恋，公开与班里另一名脸上长满雀斑、爱说爱笑的长发女生好上了，整天形影不离，眉目传情，喜不自禁。中午一起来，下课一起走，晚自习后一道去后山，有时双双逃课。看他神采飞扬，看她笑靥如花，读书是次要，谈情说爱是首要。

看到这一幕，让我觉得惋惜、好笑，本来好好一个才子的，就因为寂寞，就要被荒废了。果真，还没等到高考，他们就双双背上书包离校，听说是回家准备结婚了。

几年后，听说他离婚了，孩子归他。一次我看见他在街上摆摊卖水果，我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他头一扭，装作不认识，我默默走开。

再过几年，听说他又再婚了，又生一孩子，后来又离婚了，他两次婚姻，留下两个孩子。现在的他，不知是否再婚，何以为生？过得如何？

我在想，是早恋影响了他一生？还是报复性恋爱害了他！或是游戏人生害了他？现在的他，是否安好？我也不太在意，在意又如何，人世间，都是红尘悲伤客，莫笑谁是可怜人……

二

高三上学期，我选文史组，我又转了一个班，重新认识了些新同学，我初中就喜欢的男生，到高中也就变成陌生人，也不理我，默默无闻的我，也伤心伤感，便静静读书。

一天晚自习，一个折成飞机状的纸条公然飞到我课桌上，我没偷偷打开看，直接展开，想看看到底闹什么幺蛾子，上面写道：张某约你今晚到后山一见。指名道姓，“张某”，一个又矮又胖又丑的男生，我一看勃然大怒，他坐在一组，刚好坐在我右侧，我反手扔过去，生气道：“神经病！鬼眯日眼”。

不料他捡起纸条，看看后，站起来，拍拍胸脯说：“八十三班，人人恨我，我恨人人”。说完愤愤然坐下，面红耳赤。周围几个男生哄堂大笑，我才知是一场恶作剧，好尴尬！

“张某”据同学说是家庭有背景，与政府领导关系密切，认识很多大领导，暂且不提。

高中毕业后我落榜，选择进昆明凤凰橡胶厂上班，三年后的一天，县委领导来厂视察，其中就有“张某”陪同，他们来车间视察，他看到我，一脸惊喜，我身穿肥大工作服，灰尘满面，有些尴尬，有些自卑，便装作不认识，他还是对我笑笑，我益加反感，认为他在显摆他的优越感。后来县委领导几次下来视察，他都在场，我也没正眼瞧他。

有一次在我哥家，顺手翻我哥相册，竟然发现两张我哥和他两人穿藏服扬鞭骑马，在西藏牧场的合影照，我问哥，为什么会和这人合影？

哥说，这是他代表县农行陪县委领导去西藏考察时的合影留念。

原来他真是县委领导阶级。

后来，我离开工厂，也就没见过某某同学，现同住一县城，偶尔遇到，笑笑，就是不打招呼，想想当初，他拍着胸脯愤愤地说：“八十三班，人人恨我，我恨人人”，就觉得好笑。

当时我们都年轻，同学搞恶作剧，伤了同学情，我当时反感扔纸条，发怒骂人，伤了他自尊。

几十年过去，各自都有家室，当年之事，他是否释怀？

三

临近高考，同学们人人摩拳擦掌，挑灯夜读，恨不得没有夜的黑，没有宿舍强制熄灯，发奋苦读迎高考。

高三楼梯口，张老师立了一块高考倒计时牌，时时提醒我们离高考时间，鞭策有志青年别放松，也有人照样浑浑噩噩，我既没拼命，也没太混，努力也考不上，考上家也没钱供，一切顺其自然，这就是我那时幼稚的思维。

一天晚自习前，打开文具盒，赫然有一张卷起的纸条，我打开一看：“晚自习后后山会”，没署名。我心中一惊，何方毛贼，忘了大考在即吗？我好奇，不知何方神圣，观察前后左右男生，发现有一个男生神情有异，故作镇静，心里嘀咕：会是他吗？我心生鄙视。

下自习后，我还是想证实下我的判断，生肖属鼠的我，具有敏锐洞察力。如约来到后山，果真是他，初中时插来我班的补习生，不想高三又为同窗，我转身就走，他害羞地笑笑说：“一起走走吧”，我碍于情面，只得慢慢跟着走，走到一山坡凹处，他说坐下聊会，他问我：“你想报考什么学校？”，我没好气地道：“没考虑”。他说：“我想考师范，教语文。”他语文倒好，字也写得漂亮，只是个不高，家贫寒，衣破旧，长相一般般，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我没说话，他胆才大，伸手搂了下我的腰，问我：“冷不冷”。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觉得恶心，站起来就走，他追过来说：“我希望你跟我考同一所大学，我喜欢你……”

我不愿再理他，快步走开，管他说什么，不感兴趣。当时在回宿舍路上想，他不是在初三补习时跟某某女同学关系特别好么，怎能这样？

从那以后，每次进教室见他，就觉反感、别扭，为此，我还调换了座位，离他远点，眼不见心不烦，偶尔瞟他一眼，感觉他越发卑微。

高考落榜，于我情理之中，意料之内，因没学好，没学透，思想不正，没目标，并且考试前一周，患重感冒一直不好，输液三天都不见效，高考时还发高烧，头昏脑涨，更是无心应考，成绩糟糕，名落孙山外。

高考落榜，没去补习，直接进工厂，好像知青体验生活。

次年春耕农忙，我休息回家，帮三姐在家煮饭，她去四营街上请挖田工，听到她回家的声音，出门迎接，看看三姐找了几个挖田工，不想抬头看见他扛着钉耙也在人群中。我赶紧转身回家，惊惶失措，咋那么巧，请工请到他，多尴尬啊。

三姐带人进家后，奇怪地问：“咦、咦、咦，我明明找了八个工，咋少了一个人呢？”有一挖田工人说：“不知什么原因，进家门前，溜走了一个”。我三姐说：“才怪，人都到家了，还临阵脱逃”。

我心里知道，是我那高中同学悄悄溜了，溜了也好，免得见面双方都尴尬！

原来，他也落榜了，也没能实现语文教师梦！初中他就补习过一次，高中怕是家庭困难没钱补习了。

他，怪可惜的，那么勤奋，也与大学失之交臂，从此就要辛苦贫困过一生了。

读书时，我没能深刻体会知识改变命运一这句颠扑不破的真理，没有奋发向上，没有振作精神，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伤感，没有笨鸟先飞，没有勤能补拙，没有远大目标，只想早日毕业，找份工作，自食其力，减轻家庭负担，让母亲别那么操劳，目光短浅，耽误一生的前程，现在想起悔之晚矣！

最美好的青春时光，花样年华，好多无知青年，都迷茫，我也是。上初中时喜欢席慕蓉，汪国真的诗，上高中时迷上琼瑶的爱情小说，像《窗外》《彩霞满天》《海鸥飞处》《三朵花》《新月格格》等，读得津津有味，幻想连篇，恨不得停下功课，专门看琼瑶的爱情小说，为主人翁的爱情或悲或喜，到了痴迷的地步，幻想自己是其中的某某，为自己的单相思伤感得稀里哗啦。因迷恋课外阅读，正规课内功课一落千丈，现在想想，悔之晚矣。走入社会，被现实毒打后，爱情小说丢得老远，务实许多，喜欢看杂志《知音》《读者》《读者文摘》看世间人生百态，品读生活艰辛。

后来的后来，连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为生存为生活，异常艰难，看书成为奢望。

虽然学业荒废了，唯记忆深处，还有青涩忆。那些年，我们都不懂事，现空悲切，白发生，悔在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花有重开时，人无再少年。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起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作者简介：陈艳芬，嵩明县作协会员，打过工、创过业，前半生赚经历，后半生在回忆。写作是其生命的呐喊、灵魂的独白、思想的探索！曾写下十几万字的自传体散文，全是真情实感。留下了生命的足迹，给了自己一个快乐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