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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的泥土
张玉庭
A
提起泥土，总会想起了一则寓言，那寓言虽小巧却意味极长：
老师给了三个学生同一个任务：到花园去，采集一份最有价值的美丽。不久，三个人都回来了。第一个捧来一朵鲜艳的玫瑰。第二个捉来一只斑斓的蝴蝶。第三个却捧来一把黑乎乎的泥土。老师看看第一个，皱了皱眉。看看第二个，摇了摇头。再看看第三个，点了点头。第三个也就看看老师，挺从容地亮出了自已的见解：“泥土最沉甸甸，有了它，才能长出芳香的玫瑰，引来美丽的蝴蝶。”老师听着，再一次深深地点了点头。
是的，玫瑰终会凋零，蝴蝶终会飞走，真正坚定地守望在这里的，是黑色的泥土！
可是，不声不响的“泥土”常常被忽略。人生之所以悲剧不断，就是因为常有这样的忽略。
（亭子：《如果忽略了泥土》）
的确说得在理----因为泥土不花枝招展便忽略了它，这肯定是一种糊涂，一种大糊涂！
不是吗？在这个世上，其实最厚实的就是泥土。
B
于是想起了一个比喻：土地就是我们和母亲。
这说法有道理吗？有。请细品一则古希腊的传说。
希腊神话中有个英雄安泰百战百胜，因为他的母亲就是大地，在与敌人决斗
的时刻，他只要双脚往地上一站，就会从妈妈那得到力量，也正因为如此，他才
精神抖擞，所向披靡。可是，他的这个秘密被狡猾的海格里斯发现了，海格里斯
便假装失败，把他骗到空中撕杀，结果，在空中，他被海格里斯扼住喉咙，活活
掐死了。
好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包含其间的道理显然是：
谁离开泥土，谁就会最终走向失败。
C
那么，泥土有特异功能吗？
有。我就听过一个意味深长的民间传说。
宋代，蔡襄的母亲怀他乘船过泉州的洛阳江时，见江上风高浪险，曾当即许下心愿：“我儿出世后若能当官，一定要在这里修上一座桥，方便行人。”后来蔡襄果然当了泉州太守，并下定决心在这里修桥。不料江水湍急，放入水中做桥基用的石头全被冲走，急得他长嘘短叹，苦思无计。突一日，一个白发老翁摇来一只小船，船上还坐着一位绝色少女，当船摇到江心时， 老突对岸上的人说：“谁要是能用钱掷中我的女儿，就把女儿嫁谁！” 于是成群的人来到江边投钱，竟无一人投中，而那些掉到江心里的钱，也就成了架桥用的垫基石。当然，人们并不知道，这老者是土地爷变的，那女的是观音菩萨。不过，人群中也有走运的，一个来自泗州的小伙子挺聪明，他偷偷转到姑娘背后，从那里扔了把钱，果然有一枚铜钱落在姑娘的头上，岸上的人们见到，立即齐声喝彩。老翁也当即让年轻人到凉亭议婚，不料年轻人往凉亭一坐，就一动不动再也起不来了，原来，他的灵魂被观音度化到西天去了，留下的只是一个肉身－－他从此成了专门保佑失恋者的泗州大圣。
为什么？因为年轻人认定，既然泗州大圣也经历过失恋的痛苦，那么，这个婚变受挫的神也就一定最最理解失恋者的不幸，于是每当失恋，便悄悄跑了来，从泗州大圣的脑后挖下一把泥土，再将这泥土悄悄丢在爱慕者的身上，盼望着对方立刻回心转意……
平心而论，这传说的确挺神奇，好心的泗州大圣也的确极善良。但细细想来又挺悲哀－－因为，传说毕竟是传说，事实上，失恋者能否再度得到对方的爱，远不是这么简单！换言之，即便有了那杯土，也未必就能起死回生。
这道理并不复杂：一杯土与厚实的土地并非一个概念。
爱也需要找准土地，找准了才能播种。
D
没找准土地便播种，会怎样？恕我直言：不妙！
眼下就有一个极生动的例子，一个发人深省的古代故事。杨贵妃死后，是葬在马嵬坡的，自然坟前有个黄土堆。话说离这不远有户人家，这家的女儿又丑又黑，三十多岁没找到婆家，于是心急如焚。一天夜晚，她曾跪在贵妃坟前大哭，并呼天怆地说：“你怎么那么美，我为什么这么丑？” 而奇迹也就在这一天发生了，深夜，当她把沾满坟土的脸洗干净后，突然发现自已变得又白又嫩，十分漂亮，不久就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不久此事传开，人们都说杨贵妃坟上的土是美容霜，纷纷赶来取土擦脸，外地人也竞相包一些土回家带给妻子女儿，致使贵妃的坟堆越来越小。后来，为了不使坟墓淹没，守坟人只好用青砖把它严严实实地砌了起来，人们尽管弄不到美容霜了，但仍然会取些贵妃粉－－墓边的土－－带回去做为纪念，并盼望着也能出现一个奇迹！
其实细想也怪，土就是土，肯定与美容没有干系，但只因这土是贵妃娘娘坟前的，便立刻认定它有了奇功妙效。这显然是对土地功能的误解，是一种迷信。而所谓“迷信”，用侯宝林先生的话说，不就是“迷迷糊糊地信”吗？
迷迷糊糊，妙吗？肯定不妙！
既然如此，还是脚踏实地吧！只要让双脚结结实实地站在大地上，才稳当。
既然漂亮远不是人生的全部，何必太计较这个。
把用来寻觅“贵妃土”的功夫全用在事业上，脚踏实地地干一番，岂不是胜此百倍。
文/张玉庭
编辑/王孝付
作者简介:张玉庭，执教于高校中文系，《读者》杂志签约作家，著有小小说集《女教师的特异功能》、《爱情四重奏》，刊首语集《青春女神嫁给了谁》，文艺随笔集《美与趣》、《理与趣》、《情与趣》、《雅与趣》、《书中的红豆》、《点击智慧》，爱情美文集《醋溜男女》、《爱情麻辣烫》，幽默小品集《不妨幽它一默》，寓言集《会开花的故事》，童话集《男孩帅帅和老鹰秃秃》。主编小作家丛书《小荷才露尖尖角》、《看我七十二变》、《梦从这里起飞》、《神奇的童话树》等。有大量作品入选多种文集，如各种年选、双年选和不同版本的小小说精品集、语文教材、教辅用书、中考试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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