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润利
“春天的清晨，我们戴着红领巾，背着书包，高唱《东方红》，迎着晨曦，满面春风，奔向春光明媚的校园。那里有我亲爱的老师和同学，校园里是花的海洋，洋溢着我们童年的幸福和快乐！
夏天的清晨，我们戴着红领巾背着书包，高唱《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迎着曙光，满怀深情，奔向美丽的校园。那里有我亲爱的老师和同学，校园周边是麦浪和绿涛，校园里荡漾着我们明亮的青春！
秋天的清晨，我们戴着红领巾背着书包，高唱《社会主义好》的歌曲，迎着旭日，满怀信心，奔向美丽的校园。那里有我亲爱的老师和同学，我们的校园在金色田野间，我们在校园里收获了知识和友谊！
冬天的清晨，我们戴着红领巾背着书包，高唱《国际歌》，迎着朝阳，斗志昂扬，踩着白雪皑皑的黄土高原，奔向洁白无瑕的校园。那里是我们放飞理想，追求人生起航的港口，我们的理想是要解放全人类，英特纳雄耐尔就在明天！”这是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发表在我们校园黑版报上的几句诗。这首诗，我写的初稿说是诗歌，不如说是标语口号。比如，开头一句是“我们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我们是祖国的新一代”还有一句是“阳光雨露育青松，毛泽东思想育新人，我们是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最后一句是“高唱国际歌，与帝、修、反刺刀见红，英特纳雄耐尔就在明天！”。都是来自当时的报纸和杂志及课本里的标语、口号。虽然作者写的是我的名字，其实是语文老师和负责少先队的思想课老师以及黑板报的编辑老师的心血。他们手把手的帮助我修改语句，调整语句的前后顺序。特别是语文老师，对于每个标点符号都做了认真的修改指导。语文老师还批评我：“一定要克服一逗到底的毛病”。这首诗歌，现在读起来还是那样的令我热血沸腾，想起老师那样挚诚地教我写诗歌，我今天仍然感到无限的温暖，仿佛他（她）们亲切的音容笑貌尚在眼前！当时按照思想课老师的安排，我们班同学在少先队活动时的诗歌朗诵比赛时还朗诵了我的诗歌，我非常高兴！
我们的校园生活确实很美好。我们的校园虽然只是山坡下一排九孔陕北土窑洞。是一个没有围墙、靠一排高大挺拔的树木当围墙。黄土夯筑的校园只有灯光球场那么大小，它既是校园又是操场。明显的标志就是校园里那两个由生产队木匠打造的歪歪扭扭，但看上去却结实牢靠的木头篮球牌。我们的校园说起来简单，但是非常漂亮。她是我记忆中最美的校园！不论春夏秋冬校园里总是那么干净整洁，我热爱校园的洁美！就连落在校园里的树叶和花瓣也是那样美丽和干净，令我终生难忘！当时，一到春天，我们在课余时间收集校园里落地的花瓣或者树叶玩。我们选择最漂亮的树叶贴在自己青石板课桌的桌面上，再写上自己的名字。写上“愚公移山”“为人民服务”之类流行语。女生们还爬到校园东北角的背崖根草坡上，摘两朵山丹丹花，插在头上，显得很漂亮。五月的槐花铺满校园，同学们在院子里双手捧起槐花蹦蹦跳跳的嬉戏打闹着，像仙女散花似的，把槐花抛向空中，漂亮的花朵飘落在同学们的头发上衣服上，同学们一个个变成了漂亮的花朵。秋天的校园撒满了各色的树叶，火红色的、金黄色的、紫色的等等。校园就像铺了五彩缤纷的地毯，阳光下校园格外漂亮。女生们选最漂亮的枫叶插在头上，就像孔雀头顶上的“羽花（麻雀花）”使自己变得更漂亮！我们选择最好的枫叶写上自己的名字，送给老师、送给同学。我把同学们送我的树叶收集起来，夹在一本叫做《田间诗抄》的书里保存起来。多年以后，我从西安回老家过年。母亲把我儿时的一些东西交给我。那些珍贵的树叶又回到我的手里和心间，至今还保存在我的书架上。校园的冬天更热闹。校园西边是大山靠近河床的一角。这个“一角”很像一个巨大的青石牛蹄子踩进我们的校园，我们都叫它牛脚石。同学们天天爬上牛脚石做滑滑梯玩，日久时长，牛脚石磨的光光的，成了同学们自然的滑滑梯了。下雪以后，我们把雪堆到牛脚石下，再从上面往下滑，溅起飞雪如冲浪，太刺激了！啊，母校美丽的校园，您今何在？只要我活着，您永远在我的心间和梦中！
每天的清晨，校园里的第一道风景线是早操。高大魁梧的体育老师站在校园（操场）中央，底气十足喊着“一二一… ”吹着哨子。同学们一个个像解放军战士一样，一进校园把书包往树墙下的石条上一甩，飞虎一般的归队。全校师生自然的形成一条巨龙，绕着校园运动。龙头自然是六年级一个班，五年级只有我们一个班，所以我们班紧随其后。一年级两个班是龙尾。各班主任是领队。全校上百号人的队伍井然有序。跑步时总会有一些身体不适者如同巨龙羽鳞脱落一般自动退出队伍，走步时就积极归队了。全体队员喊“一二三… ”时声震山岳，令人振奋！体操之后的第二道风景线是“早读”。这时候，校园里传来各个年级和班级同学们的朗读声，声声悦耳。上课的铃声响起，同学们争先恐后地往教室里跑，这时候教室里的兴奋达到极点。你只能听到教室里面乱哄哄的说笑声，根本听不清大家都在说什么。当上课的老师端着教材文文雅雅的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教室里乱哄哄的声音戛然而止。约半分钟，教室里肃静，似乎头发丝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这时候，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迈着坚定有力，优雅自然，又显轻松的步伐走进教室，走向讲台。这时候最兴奋最紧张的莫过于我，我要适时的喊“起立”。老师走上讲台面向全班同学，微笑点头平手示意同学们坐下。随着我的一声坐下，教室里会传来桌凳轻动之声。 很快就是沙沙的翻书声。
我们的语文老师讲课非常认真，而且很规范。从板书、语速，表情达意的讲解，人体语言的搭配，台上台下师生间的互动都是恰到好处。他的每一堂课始终能紧紧抓住我们的心。语文老师的板书是规范的仿宋体、堪称书法。正因为语文老师的影响，我班的同学中后来出了几个校内书法人才！
每天上午的语文数学再加上课间活动。我们紧张如同打仗一样。我们真正做到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下午的课程我们基本上是“以学为主，兼学别样。”
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对同学们非常好，几个细节给我印象最深。一次是流火的夏天，中午我们回不了家的几个同学在教室里闷着，这时候班主任来了，我们的话题就是“天气太热”。一个同学说“不知道地球的那边热不热？”为了解释这个问题。班主任让我到他办公室拿了一面镜子，从院子里把阳光反射到教室里，他拿起篮球当地球仪，用《常识》教材上有关知识认真的给我们解释这个问题。
一个寒冷的早晨，我们几个男孩在教室的窗户外，依着窗台墙根玩“挤油油”取暖。我快被挤倒了，情急之下，我起身把手臂捅进窗户里，钓住窗户。不料被窗户里边的人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臂，歇斯底里的叫道：“快，抓住小偷了！”喊叫的人是我班名叫“蛮女子”的女同学。这家伙高大黑胖，蛮不讲理，平时没有人愿意招惹她。当时，关键是我的手臂捅进窗户时偏巧把手捅进了她紧靠窗户的大衣兜里。所以她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腕子不放。我的手一时间抽不出来。同学们都围了过来，看着我急得像个猴子似的，说什么话的都有。这时候班主任老师来了，老师让其他班的同学都散开，让我班的同学各回各的座位去。老师转身看看我，对还在抓我的手的“蛮女子”说：“放开！”。这时候我才能抽出胳膊进教室。老师平静对我说：“你说，怎回事？”我一五一十的说了详细经过。老师让一起挤油油取暖的其他四个同学站起来作证明。他们的说法和我一致。这时候蛮女子呛道：“他的手都插到我的口袋里了！”老师严肃的问蛮女子：“你口袋里装有什么东西？”蛮女子却天真顽皮的一笑说：“嘿嘿，正好，我囗袋里啥也没有。”于是老师就这个事给我们讲了几点：“第一，老师讲了小偷的一些概念。我们不能随便给人扣小偷的帽子，弄不好会对好人造成严重的伤害，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抓住的真是个小偷呢。第二、老师明确地讲，我们今天的事仅仅是个小小的误会。第三、老师要求我和蛮女子当时握手言和，互相谅解成为好朋友好同学。第四、全班同学都从中汲取经验教训，减少误会。”
一次，村东头的麦场边传来争吵声。我们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乞大爷又在收拾石头呢。乞大爷现在是护秋队员。专职看护秋田和枣林，有权有资格收拾那些瓜田李下的倒蛋鬼。他老人家站在台阶上，正在教训石头。他说石头家的羊糟蹋了生产队的玉米地，他还说生产队规定一家一户只能养一大一小两只羊，可是石头家的羊妈妈生了双胞胎，多出一只小羊，多出的那只小羊只能关在家里面饲养，不能出院门。石头否认他家的羊糟蹋生产队的玉米地。并且和乞大爷争论多出一只小羊的事。乞大爷很生气！石头的爸爸妈妈赶紧过来给乞大爷赔不是，还解释说石头小不懂事，往后还请乞大爷多指教多帮助。能看得出来石头爸妈给乞大爷灌迷魂荡也是一壶接一壸！这个事本来也就平息了。一天下午放学后，我们五六个小伙伴一起挖野菜呢。说起乞大爷收拾石头的事情，有些小伙伴说：“乞老头欺软怕硬，专门欺负老实人！”。大头说：“我们应该找他一点麻烦！”到底应该怎么麻烦乞老头呢？大家没有了主意。有人建议给他家门口弄点滑的东西，让他一岀门就滑倒；还有人建议，那老头爱在村口老槐树下睡觉，我们事先藏在老槐树上，待他睡着了，我们一起开尿，给老头来个尿洗头！我先没吭气。后来大头对我说：“你看书多，鬼点子多，给石头出个主意！”。于是我给石头说如何这般。小伙伴们都说我这主意比较好！第二天，石头按照我的主意叫了书记的孙子，村长的儿子。这两个是学龄前儿童，很淘气。这两个顽童是天不怕地不怕，给点小吃就全听你的。石头带着这两个人物牵着自己家的羊。跑到麦场对面的玉米地里放羊。当时乞大爷正在麦场边的枣树下蹲着，看到这一幕就吼叫开了。两个小淘气在石头的指挥下蹦蹦跳跳的就骂开了。一个骂乞大爷：“你老婆偷了我奶奶家的鸡蛋！”另一个骂乞大爷：“你老婆去年偷了生产队的一口袋谷子！”乞大爷气炸连肝肺，牛一样吼了两声钻到麦场后山的枣林里去了。
这个事没闹好。第二天乞大爷的老婆乞大娘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闹到学校了。乞大娘在旧社会是跟着乞大爷走乡串户卖艺乞讨的，胆大泼辣，嘴能说。学校负责接待乞大娘的人是我们的思品课老师，他当时叫我们到办公室，当着乞大娘的面问明情况后严厉批评我们的错误行为。让我们对乞大娘说：“对不起，我错了，今后改正！”然后让我们取下脖子上的红领巾交到老师手上，老师严肃地说：“每个人拿来检讨书再领取红领巾！”。然后，老师让我们先退下。之后听见乞大娘在老师那边闹腾了半天之后，甩着鼻涕走了。
正当我们提心吊胆的等待学校对我们几个惹恼乞大爷老俩口的捣蛋鬼严肃处理的时候，学校出大事了。那一年暑假前学校突然开始“声讨”一个叫什么“邓拓”的人。还有一个叫“廖沫沙”的人。老师根本顾不上管我们几个小捣蛋鬼了。
“八·一”建军节刚过，学校的老师都到县城参加集训会，这个会开了八十多天，一直到十月底，我们都穿棉袄了，有的老师们才失魂落魄回来，人都变样了。我们的思品课老师被关了牛棚，根本就回不来了。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我们吓懵了。渐渐地我们由担心学校会因我们惹恼乞大爷而处分我们，变成了担心思品课老师是不是因为我们惹的事被关牛棚的。是不是因为我们惹恼了乞大爷给老师造成灾难。我们几个捣蛋鬼天天在一起讨论这个问题。我们想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几个去坐牛棚把老师换回来，决不能让老师因为我们受冤枉。我们还设想，如果老师被关牛棚是乞大爷老俩口搞的鬼。我们要把乞大爷骗到山洞里关起门来，进行报复。这个事也引起了家长的关注。我们很快有了准确的消息，我们的老师关牛棚与我们惹恼乞大爷毫无关系。后来的故事不必说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学校要开批斗会。有一个六年级的大块头学生，好像是个什么学生头，他抓了只老鼠用绳牵着，老鼠头上贴了个纸条，纸条上写着几个将被批斗的老师的名字。其中第一个就是思品老师，第二个就是我们班主任老师。牵着老鼠的这家伙是批斗会负责人之一。他牵着老鼠得意洋洋地在校院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嘟囔着：“牛鬼蛇神… ”什么的。我的大脑一下升温两百度，奋不顾身，冲过去一把把纸条扯掉了，那家伙火冒三丈。恶狠狠地骂我：“活的不耐烦了？”他大我三岁高我一头，他凶神恶煞一般，一拳打到我的左耳根下脖子上，我屁股着地，倒了。那家伙准备抬脚踢我，听有人吼他的名字，迟疑了一下，我立马起身，用尽全身力气一头向那家伙腹部撞去。可惜撞低了点，只听那家伙惨叫一声，抱着挡蹲在地上。老鼠拖着绳子跑了。我也冲出人群逃岀了校园，钻进了大山！我就这样离开了美丽的校园，我辍学了，那一年我十一岁。作者简介
赵润利，男，55年生，中共党员。西安市作协会员。曾任西安市委党校科研处调研员，编辑部副主任，西安党校教育研究会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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