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天说地

                            文／个个

一

叶芝说，

未曾撕裂的东西，

不可能完整。

我说，

残缺与完整，

都曾经撕心裂肺。

二

塔勒布说，

我得经常提醒自己，

真正的独立思考者，

看上去可能像个会计。

我说，

立夏了，

就要让立春倒下去；

立冬了，

意味着立春会再一次登基。

三

克尔凯郭尔说，

忧虑是自由的眩晕。

我说，

沉思是掷链球前的转圈。

四

巴塔耶说，

激情是死亡的光晕。

我说，

生命旋生旋灭，

生有可恋，

灭无激情。

五

帕斯卡尔说，

精神有两种狂妄的表现：

排斥理性，

或只承认理性。

我说，

挣脱丝线的风筝，

成了自由翱翔的鸟儿。

六

海德格尔说，

人人是别人而无人是其本身。

我说，

验血时，

魂魄被针筒抽走了。

七

阿多诺说，

将谎言变成真相，

这种魔术就是艺术。

我说，

相信魔术就是中邪，

信任艺术就会病毒性感冒。

八

列维・斯特劳斯主说，

独特性来自适当的孤立隔绝。

我说，

孤星在空中，

孤岛在海上，

孤独的旅人，

在水天相接的朦胧里。

九

尼采说，

在孤独中，

孤独者将自己吃得一干二净；

而在群体中，

他被众人吃掉。

现在，

你选择吧。

我说，

自己吃自己，

吃的是筋骨；

众人吃我，

吃的是血肉。

十

萧伯纳说，

每当我们造就了美，

我们便创造着神。

我说，

色迷迷的人何其多。

十一

赫塔・米勒说，

沉默使我们令人不快，

说话让我们变得可笑。

我说，

言语是油箱，

沉默是石油，

正常发动，

也限时速。

十二

博尔赫斯说，

历史的真相不是发生过什么，

而是你认为发生过什么。

我说，

在一尊秃顶上，

曾经的茂密无影无踪。

十三

洛尔迦说，

你需要一座花园，

和一颗糟糕的心。

我说，

这样的处境，

纨绔者才会惜玉怜香。

十四

齐奥朗说，

万物在虚空中扑腾，

虚空在自身中扑腾。

我说，

自身落水了，

正在银河中扑腾。

十五

福柯说，

不要在自由或爱中，

而应在永久的孤寂中，

去创造美。

我说，

不自由不是看守所，

而是火柴盒，

发出亮光是迟早的事情。

十六

博尔赫斯说，

衰老和恐惧也许误导了我，

但我认为独一无二的人类行将灭绝，

而图书馆却会存在下去。

我说，

所有的图书馆，

都是大小不一的非物质文化遗址。

十七

叔本华说，

要么孤独，

要么庸俗。

我说，

孤独是树，

树懒麻木。

十八

陈寅恪说，

平生所学供埋骨，

晚岁为诗欠斫头。

我说，

忠骨交于青山，

提前剃个光头。

202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