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榴花的回忆(散文)
毋东汉

石榴花小结实大,
据此可笑美人蕉。
不学无术守妆台,
恰似笼中花翎鸟。
这是我在1963年写的一首小诗,是看见四伯家门前石榴树开花结果,联想到革命公园成片的美人蕉,红哈哈一片不结籽的对比,还联想到花鸟市场关在笼中的鹦鹉。有感而发,写了这首《咏石榴》。把它压在玻璃板下孤芳自赏,想着要不要修改。

新婚不久的妻子看见这首诗,硬说这首诗是写给她看的。原打算买一条灯芯绒裤子,读了这首诗,坚决不要了。她受了感染,要学石榴花,不学美人蕉,更不效法花翎鸟。我咋解释都没用,市面上买不到灯芯绒,买了几尺平绒了事。妻子的生活以朴素著称,不喜欢打扮。她读我的《咏石榴》,过目入心,学起石榴来。我心里过意不去,专意给她买了一次布料,品名叫作春燕尼。白底色,蓝色纹理,我挺喜欢,她却见人就指着衣襟说:“这叫春燕尼,你,知道吗?”看来,她仅对布料品名喜欢。她只在走亲戚逛集时穿,平时舍不得穿。
石榴花火红而鲜艳,它的花蕾像妇女发髻上的玉簪,花蒂裂开六个牙,是未来的石榴嘴儿,花瓣儿像红绸剪的一样,鲜艳美丽。花瓣儿落后,花蒂膨胀,形成石榴。石榴成熟后会笑裂,露出石榴籽。石榴籽挨着很紧。z书记号召我们团结得像石榴籽一样,亲密无间。比喻实在恰当!石榴花娇小,果实硕大,今人钦佩。

石榴很好繁殖,只须折个枝条,下部挽个环,埋在土里,即可成活。我试过,每次都没有枯萎,甚至发了芽,但每次成活后都没长大。2004年,家住灞桥区的一位文友送我几株酸石榴,每株有一人高,我揹回长安,满怀希望栽植在院内,有几棵送给邻居分亨。后来都活了又都死了,因为酸石榴能泡酒治咳嗽,不能当水果吃,太酸。大家都不咳嗽,所以不待见,移栽偏避地方时,没成活,可能不是时候。移树是有季节的。我想,石榴也怪,没根都能活,有根却选择节气。酸石榴的遭遇,辜负了文友的好心,我记着,文友名字叫敏超。

再往前追溯,我小时贪玩,父亲给我制作了许多识字卡片,每个有火柴盒大。正面写楷书汉字,背面有相应的图画。我最喜欢的卡片是:正面写着“地”字,背面画着父子俩,父亲手指地面,儿子低头看地。不知怎么的,我偏偏端端竟把“地”玩丢了,哭闹着要“地”。父亲没法,牵着我手在村里转游,分散我的注意力,想让我忘记“地”。转到村北一位伯父家,有棵石榴树,花开得一片红。父亲给我顺手摘了一朵盛开的石榴花。
男孩子是不戴花的,拿在手里捯来捯去看,玩厌了想改变现状。摘掉花瓣儿是什么样子呢?随着花瓣儿落地,花蒂裂开的角牙也挺好看的。看时间长了,觉得它像烟锅。但烟锅口是平整的,须掰掉角牙才像。我搿掉角牙,烟锅成了,但没烟袋杆不行。我就折了一节扫帚楣,攮在花蒂上,活脱脱一个烟袋做成了。我把烟袋杆噙在嘴里,做着鬼脸,学伯父抽烟的姿势。父亲说我:“好好一朵石榴花,你把它掰毁了。”伯父说:“男娃爱花,长大挨媳妇打呢!”我吸烟,陶醉的样子。父亲就无奈地说:“学抽烟不是好事。”伯父说:“他要把花改成烟袋,说明他有思想。”父亲说:“他玩丟了识字卡片,粘人呢!”我一听又哭闹要“地”。父亲只好抱起我,离开了伯父家。我双脚离开了地,竟然又玩起抽烟,乖乖的了。

早上散步,见到路旁边的石榴花开得灿烂绚丽而火红,思绪飘逸。联想翩翩,写了这些互不相干的往事。往事如昨,历历在目,感慨良多,躺床侧卧;以指当笔,手机屏框当纸,画成此篇,寄托遐思。
2024-5-23-于樵仙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