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龙王庙
作者：张利平
2023年12月30日晚上8点多，同学大刘打电话约我第二天去龙王庙一游，第二天是2023年的最后一天，想着也没事，就欣然应允。2023年12月31日早上8点我按时起床，洗把脸，吃过早点，收拾好背包，带上水杯，买了一块泾阳大锅盔、半斤腊牛肉、两包榨菜就步行到北新街城中门口乘1路公交车到黄沙桥下车集合，我们约定好9点30分到黄沙桥，我过去时刚好准点，可是大刘和老周却早早到了，正在等着我和其他两个人。过了不到10分钟，原商洛报社总编鸿哥开车拉着商州区木雕技艺传承人军锋老哥也到了，我们三个一并上了鸿哥的车，向龙王庙进发。
汽车穿过黄沙岭隧道，再向右拐就进入龙王庙地界，不过现在龙王庙已并入板桥镇了。路上鸿哥和军锋谈论着路遥、陈忠实、贾平凹、陈彦、陈仓等陕西文化名人，让我们耳目一新，我感到自己的孤陋寡闻，由于腹中墨水少，也不敢顺便插话，只能洗耳恭听。听大刘说今天去参观龙王庙潘河村在1958年大会战时修的梯田，还可顺道看看附近的石老鼠，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还可以跑远些再看看石龙洞。这三个景点于我比较陌生，因此心中充满期待。
10点左右，我们到达原龙王庙乡政府所在地，大刘邀请我们一起到他连襟家小坐一会儿，鸿哥停下车，大刘从车上取下一袋米、一桶油作为礼物，由于提前联系，大刘他连襟已在其新建的房子门前迎接我们，他连襟曾在刘湾信用社当过主任，和我熟识，见到我们很热情，把我们让到电火盆边取暖，为我们斟茶发烟，又要张罗为我们下面条吃，我们赶紧谢绝！休息一会儿，10点30分左右，我们告别主人上车又出发，大约11点左右，车子行至潘河村境内，越往上走，气温越低，水泥路边的小河里结着一层厚厚的冰。水泥路上的积雪消融后遇冷又结成冰，比较滑，车子爬行困难，于是我们将车停在一处比较宽阔的交叉路口，下车步行。一路上鸿哥对河里的冰带十分钟爱，多次下到河里用手机拍摄冰挂，冰凌、浮冰等美景，还在河冰上小心翼翼滑了一段，显得十分高兴。鸿哥是同学大刘的堂兄，记得第一次大刘约我们同鸿哥一起出游时，我原以为县团级干部一定官气十足，高不可攀，威严霸道，没想到见到鸿哥之后才觉着不一定！鸿哥朴实憨厚，平易近人，瘦瘦的高高的，戴着近视眼镜，满嘴商州方言，酷似邻家大哥！今天他更显得可爱，孩子气十足！等鸿哥玩尽兴了，我们又重新顺水泥路向石老鼠景点进发，由于此处背阴，光照少，在这条水泥路上，前几天下的雪没有融化，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响，四周寂静，这咯吱声犹如天籁之音，非常治愈，瞬间把我们带到了童年，看到身后留下的一串串脚印，我倏忽想起了初中一年级时学过的一首歌：“洁白的雪花飞满天，白雪覆盖着我的校园，漫步走在这小路上，留下脚印一串串，有的深呀有的浅，有的直呀有的弯！朋友啊，想想看，洁白如雪的大地上，该怎样留下留下脚印一串串……”这一刻，我深切怀念少年求学时光，觉着那是最美好的回忆，唉，可惜当初不知歌中意，懂时已是中年人。
走在路上，鸿哥对我们说文解字，他说人应该多到山里走走，
因为人进山就成为“仙”，是地上神仙；休息的最好地方不是床上，而是树林中，因为“休”字的字面意思是一个人靠在木头边……我们几个深以为然，佩服鸿哥不愧是总编，确实博学多才。向沟里步行1小时后，远远看到对面半山腰有根石柱高高耸立，上面长着几棵松树，下到沟畔观察，这根石柱确实像一只蹲着的老鼠，栩栩如生，仿佛正在偷吃松果！我们不由得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大家在不同角度拍照，议论着从哪里拍照效果最佳。在石老鼠附近逗留半小时，我们继续沿水泥路上行，走了半小时，远远看到左手边有几户人家，大家感到口渴，就想到哪儿讨水喝。于是一行五人顺着一条1米宽的小土路走到这几户人家门前，只见户户柴门锈锁，窗户用木条封闭，门口场里杂草丛生，十分荒凉，三五户竟空无一人！看来水是讨不到了，惊喜的是，鸿哥眼尖，竟然在场里荒草中发现有地软，有干的、湿的，顺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大刘和鸿哥取出袋子，不一会儿我们就拣拾了两大袋子。军锋老哥是艺术家，又在门口侧边发现一株秀竹，这棵竹子有半米高，很秀气，造型很美，仔细一看，原来竹子长在一棵树桩和一块石头之间，难怪长的如此秀气，我们觉得这么好的东西遗弃在这里可惜了，决定把它挖出来作为盆景养着。鸿哥取出包里的小洋镐，小心翼翼将这株竹子挖出装入包里。看了这里的门牌，显示是潘河村小沟组，但这里已鲜有人烟，这几户可能已搬迁到镇上或商州城里去了。老房子旁边有一眼山泉，山泉下面有一个小潭，潭水清澈，冒着袅袅热气，不断有山泉从石缝中汩汩流出注入潭中，又从潭中溢出流向涧下，虽然主人已远走他乡，但山泉仍潺潺涌出，不舍昼夜，期盼主人回归故里！房子前面有一处竹园，微风吹来，翠竹摇曳，沙沙作响，十分好听，山泉、翠竹、老屋真是一副田园山水画，可见主人原来也是一位爱生活的高雅之人！鸿哥摇头叹息良久，不断说如此仙居丢了实在可惜！
从竹园边出来，我们继续沿水泥路向北缓行，这段路修在松树林中，阳光照在路旁的松树上，又透过松树枝缝隙照到路上，树影婆娑，有一丝神秘感，抬头看天，天空湛蓝，远处山顶云蒸霞蔚，景色宜人！路边有用鸡血石砌的石连，大刘不时上前摸摸这个，瞧瞧那个，遗憾这么好的东西糟蹋了，说这些石头稍加打磨就成为艺术品猪肉石呢。路上有许多从松树上掉落的松果，鸿哥是个雅人，他随手拣起几个带有树枝的松果，小心放入背包，说拿回家插在书房花瓶中慢慢欣赏，我们认为没用的松塔拉子在鸿哥眼中就是艺术珍品，这就是俗人与雅士的区别吧？在水泥路的转弯处，有一棵老核桃树，树形古朴，尽显沧桑，树下有块巨石，上面平滑如砥，坐着一位中年人边玩手机边晒太阳，我们与他攀谈起来，大刘问这个村的老支书是否还健在，这位老哥说，那老支书是他老丈人，老人家去年因病不幸去世，大刘唏嘘不已，一直念说，他在龙王庙乡政府工作时到潘河村下乡，经常在老支书家吃饭呢！中年人问我们来这里做啥，我们说来看看1958年修的梯田，中年人笑笑说，村里人几乎走光了，梯田已荒芜多年，现在已失去往昔的风采！告别中年人，我们继续前行，走了大约半小时就看到了梯田，这片石坎梯田修在一面坐北朝南的山坡上，上下落差300余米，由沟底一直修到坡顶人家门前，梯田大约有50余块，每块长100余米，宽10余米，蔚为壮观，真是“等高线绕山转，修出梯田平展展”！只见田地里长满荒草，可见已好久无人打理；田坎上长有好多核桃树，树叶已落尽，树枝大多枯死，显得十分落寞，也不知道还有人回来打核桃没有。梯田最上端靠近人家的一块地里，有一位七十多岁的大叔在挖猪苓，一面坡的梯田只有他这块还在耕种，我们同他谝起来，问猪苓多少钱一斤，村里还有多少人居住？这位大叔说，猪苓今年价钱还行，每斤20元，只是近年野猪成灾，地里到处是野猪拱的大坑，糟蹋了不少猪苓，今年产量少，收成不咋样！他又说，现在村里常住的只剩他和一个散居五保户了，其余的人都走了，除非村里老了人大家才回来住几天，把老人丧事办完又各奔东西。大部分人家一年只回来一次，就是大年三十回来把对联一贴又进城了。他又不无忧虑的说，再过二十年这个村子就彻底消亡了，他们这些老辈人走后，年轻人不会再回来了。这里是潘河村上山组，有二十余户散落在山洼间，门前是梯田，屋后是山坡，房子坐南朝北，光照充足，听说吃水也方便，到处可见山泉，已引到各户门前，顺手拧开一个水龙头，就有水流出，水质不错，我们尝了一下，水很甜。这几户房子大多是土木结构，保持着原生态气息，场边随处可见石磨、石碾、碌碡，屋檐下，柴草棚中还保存着风车、连枷、犁、磨、笆，打麦机等农机具，大刘和老周举起手机一阵狂拍，可能这些东西已勾起了他们对童年的记忆。我们在一户人家门口场里休息，顺便吃了带的干粮，大家叹息这么好的村子慢慢走向消亡实在可惜。听挖药的大叔说，他们这里在1958年公社大会战修梯田时可红火了，全省70多名县长来抬石头修梯田，省上的农田基建现场会就在这里召开，事后，周总理曾亲手签发嘉奖令，表彰潘河村农田基建取得的成果，那段历史极为辉煌，是全龙王庙人的骄傲。他说，那时他刚记事，记得村上到处红旗招展，大喇叭播放着革命口号，人山人海，热闹至极，谁能想到村落现在如此衰败！
吃罢干粮，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本来还打算去石龙洞看看，
听挖药的大叔说，从这里到石龙洞还得走两个多小时，况且路不好走，我们只好作罢，踏上返程的路。下到沟底，坐上车，出沟行驶半小时，向右手拐入另一条沟，停车，大刘带我们从一户人家紧闭的门前经过，绕到屋后，从一条铺满落叶的羊肠小路上到半山腰松树林中，为鸿哥拣拾腐烂的树皮。听鸿哥说，这种枯树皮是养兰花的好肥料，他家里几盆兰花需要换土倒盆。在这片小树林中，我们竟欣喜的发现不少野生的兰花，由于已颁布《秦岭生态保护条例》，政府将当地的兰花保护起来了，禁止游人采挖，因此这里发现兰花实在不足为奇。我们对着兰花拍了几张照片，鸿哥仔细观察后说这是惠兰，是较为珍贵的品种。不一会儿，袋子里的枯树皮就装不下了，我们就下山了。
出沟车速较快，一小时之后就到刘秀潭附近，大刘说这里景色不错，不可不看，于是停车。我们从一个馒头状的小山丘侧面下到涧底，一个深潭、一条瀑布出现在我们面前，潭边的水清澈见底，高处的水落下来在潭中激起白色的浪花，水花飞溅，如一条银龙从石槽中奔向远处，水声很大，如虎啸龙吟，涧底冷森森的，有些瘆人；抬头观天，天空如一方天井，显得那么遥远；峡谷左右皆是峭壁，石鸠河从峡谷中奔涌而出，流向远方。听说这里盛夏清凉无比，在此游泳、纳凉乃人间享受，没想到这里冬天也有如此奇观！我们在刘秀潭拍照打卡，大刘由于拍照太专注，为了找寻最佳拍照位置，竟从石头上滑落潭中，下半身衣服湿透，我们急忙将他拉上来，帮他脱下裤子拧干，然后赶紧上到公路上坐到车里，打开空调，害怕大刘受凉生病。大刘自嘲说，没想到2023年守身如玉一年，最后一天“湿身”了！老周调侃大刘，说他是今天最大的受益者，接受了石鸠河的洗礼，此潭水定会洗去他2023年所有的烦恼、晦气、忧伤，冬至阳生，岁回律转，2024年一定会福暖四季，顺遂安康！我们几个急忙向大刘道喜，并列举了唐三藏取到真经之前沐浴净身的典故，同时夸老周悟性高，会说话。
在回城的车上，大刘说他参加工作第一站就是龙王庙，之后他在这里工作了十七年，直到2008年才调进城里，在这里拜了丈人，娶了媳妇，原来一直想逃离这里进城工作，现在却对龙王庙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牵肠挂肚，龙王庙可以算作他的第二故乡了！他继续说，九十年代龙王庙乡按照当时商洛地委提出的发展思路是“依山致富，兴林抓牧，治坡造田，开矿办厂”，当时确实取得不错效果，实现了群众有饭吃和有钱花的梦想，特别是德丰铅锌矿很有名气，但好景不长矿藏枯竭，乡镇企业倒闭，国家禁伐林木，种粮又增产不增收，原来的发展思路已不适用了。就他对龙王庙的了解，今天这里的出路在于发展旅游，因为这里盛传王莽追刘秀的故事，还有刘秀潭、静莲寺、空空山、石鸠、石龙洞、二龙洞、石老鼠、石梯田、老矿洞等景点可供开发。我们一致认为大刘分析的很有道理；对大刘来说，龙王庙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这里有他的初恋，他为这里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衷心祝愿龙王庙这块神奇的土地能够重新焕发出生机和活力，期待下一次与大刘再游龙王庙！
书于2023年12月31日
作者简介：张利平，男，陕西商州人，生于1971年10月，大学文化，中共党员，国家公务员，闲暇喜欢阅读写作，《世界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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