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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深处(小小说五题)
张玉庭
A
白云深处是大山。
大山深处有故事。
那还是许多年前,深山里的小村庄很穷,没有电,点灯要用灯油。
盛着灯油的那只小碗叫“灯碗”,灯碗里浸泡着一根粗棉线,叫灯芯,人只要用火柴点着灯芯的最前端,它就亮了。这个亮闪闪的灯芯的最前端还有个美丽的名字,叫“灯花”,你只要用针把灯芯朝外多挑一点,那活泼的灯花也就会变得更亮,只是这样做会多耗油,除非万不得已,穷苦的山里人是万万舍不得这么做的。
我就记得,小时候的一天,我曾瞒着外婆,偷偷的,把亮闪闪的灯花挑得很大很大。
大了,屋子里才亮啊!
不料外婆看见了,立刻摇了摇头,搂着我,指着天上的月牙儿,给我讲了一个灯花姑娘的故事。
她是这么说的:“灯花姑娘本是颗星星,住在天上,天天守着弯弯的月牙,她是女儿,月牙是妈妈。有一天,她看到人间的孩子在摸着黑写字,挺心疼,就悄悄地来到人间,在灯碗里安下了家――不信你看,灯花特别特别像天上的星星――从此,咱们穷人家的夜不再黑乎乎的,也有了漂亮的灯花,山里的孩子们笑了,灯碗里灯花跳了跳,也笑了。”
“不过,”外婆接着说:“你可千万小心,千万别把灯花挑大,要是王母娘娘看见了,下一道死命令,灯花姑娘就得含着眼泪,再回天上的老家了……”
我于是深深的点了点头,哭了。
啊!多么迷人的故事啊!善良得让人心酸--那朵亮闪闪的灯花,闪烁在我泪汪汪的大眼睛里了。
转眼过了许多年,小山村和我都已经长大,小山村的夜色,更是鲜亮无比,就像一幅最美最美的锦缎。
不信?你看吧!
我们的小山村早就变样儿了!镶满了山乡的,是会眨眼的电灯,还跟星星说着甜美的悄悄话,天上的那条亮闪闪的银河,也早就流到了人间――到处亮闪闪的,到处有歌,有笑,有比灯花姑娘更迷人的童话?
我也学着我的外婆,就像她当年一样,绘声绘色地,给又一代的孩子们,讲着那个关于历史、关于山村、关于灯花的极美丽的故事……
B
外婆家在大山里,白云深处。
在妈妈眼里,我永远也长不大,这不,进深山看外婆的前一天,妈妈就絮絮叨叨地教训我了:“明天是你一个人上路,千万小心!要是有男的跟你打招呼,千万别理他!”“为什么?”“男人坏!”“怎么?难道他们是大灰狼?”“对!大灰狼!”
第二天上了车,坐在我身边的果然是个男的。
“没错!准是个大灰狼!”一看到他那灰色的风衣,我的心就悄悄地说了一句。
车开了。我目不斜视地看着窗外,正襟危坐,公主似的,自然不会理睬身边的“狼”。
山路蜿蜓曲折,好像正与身边的白云捉迷藏,开车不久,一向晕车的我就觉得翻胃恶心,身边的“大灰狼”好像发现了什么,亲切地递过一个鲜红的苹果,说:“吃个苹果吧,吃了会好些的!”我摇了摇头。
“吃吧,是干净的!”他说。
我这才注意到他那挺有特色的浓密的胡子,不过,由于妈妈的指点,我是把这把胡子看成深不可测的原始森林的。
“对不起,我从小就不吃苹果。”我说。
“那好,吃山楂。”说着,他捧出了一把山楂,可我依然故执地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大山。
见我神圣不可侵犯,“大灰狼”果然沉默了。
沉默。
神密的深山。飘渺的白云。陌生的山路。
由于晕车,几分钟后,我呕吐起来,而且吐了“大灰狼”一身。
我又羞又怕又急,赶紧怯生生地看了“大灰狼”一眼,可他却温和地笑笑,一边把被我弄脏的风衣脱下来塞进旅行色,一边说:“没关系,这衣服本来……本来就脏了……”
我感激万分,直想哭。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了,梦到了森林,阳光,鲜花,蘑菇……还有白云。
而且,当我醒来的时侯,我才发现,我居然是偎依在“大灰狼”的怀里的--那里温暖,那里厚实,那里安全,像一个开满了鲜花的宁静的港弯。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位“大灰狼”很像慈祥的父亲,我笑了,他也笑笑,然后挺抱欠地说:“我……我该下车了……”
“什么?您要下车?”这回,我彻底地傻眼了。
记得我是呆呆地流着泪,看着“大灰狼”下车的,他下车时对我笑笑,还狡黠地眨了眨眼。
啊!他住在哪?难道就住在这童话般的白云深处?
可是,我?我,我!我……
我怎么就没有问一下叔叔的地址呢?
C
“文革”最乱的时侯,城里头武斗,乱糟糟的,一个刚毕业的男大学生被暂时安排在一个极偏僻的山村小学教书。
那小小的学校在白云深处,一片破败,北风能从教室的破墙溜进来,月光能从教室的破顶流进来。但男大学生却教得极认真,极投入,因为他发现,山里的杜鹃花特别美,山里不像城里,既没有什么“大刀阔斧”的大批判,更没有什么“学生斗老师”的革命风暴。
他觉得,这挺好,就在这奉献终身吧!何况山里的农民极厚道,总能使他想起爸爸和爷爷--他们跟山里的乡亲们一样,也是农民。
自然,他和孩子们处得极好,他的心和孩子们贴得极紧,他把学校当成了自已的家,即便病了,也要坚持着给孩子们上课。乡亲们也夸,说这样的大学生是自已人,就像咱们的土地,厚实。
就这么过了三年。年年能看到山里火一样红的杜鹃。
有一天,他突然接到调令,是县里来的,要调他回城教书。
他不得不走,要离开小小的山村,离开小小的学校了。他便久久地站在破教室里,呆呆的,看着孩子们常坐的破桌子破凳子。
第二天,当他红着眼圈儿对孩子们说他就要走时,孩子们那一双双黑漆漆的眼睛也就那么无望地看着他,直看得他的心直掉眼泪。
女孩子们全哭了,瞧那势头,谁也休想哄得好!
是的,大家太想留住他了,留住他那真诚的笑,留住他那挺拔的身影,只是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该采取何种方式。
突然,一个最小最好看的小女孩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泪汪汪地看着他,然后极认真地说了一句:“老师,别走!等我,等我长大了,我嫁给您!”
那老师的眼泪也就“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他留下来了,就因为这句极朴实极有份量的话。他还坚信,在这个世上,也许只有他才能完全听得懂这句最真诚的话。
不是吗?说这话的孩子的确太小了,小得就像一朵刚刚绽开的杜鹃花,但这话却像山里的春风,一下子就吹绿了男教师的全部生命。
他留下来了!就为了这句话!
那个说过“长大嫁给你”的小女孩儿,也就极认真地学,八年后考进城里的师范,然后回到了小小的山村,一直当着他的助手。
就这么过了许多年。那大学生老了,有了自已的家,也有了满头的白发。那个当年的女孩子也成了家,还有了自已的女儿……
没有人知道这个杜鹃花簇拥着的故事,那地方也的确太远了。
在哪?在老山那边,老老山那边,在白云深处。
D
大山深处,白云飘飘。
白云飘飘处有个小学。
学校校园里有棵古老的槐树,那浓浓的树荫里藏满了故事。
老槐树上挂着一口古老的铜钟,那古钟的年龄比祖爷爷的祖爷爷还大。
好多好多年了,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直在为孩子们敲钟,只不过,自打学校里添置了电铃,他也就渐渐地被人们遗忘了。
但他坚信自已还有用,他决不相信自已就会从此变成只供摆设用的老古董。
果然,有那么一天,停电了。
就在老师与同学们都感到茫然的时侯,那苍凉的钟声又那么及时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极富韵味,极有神彩,就像是从遥远的天堂传来的。
顺着钟声传来的方向,人们看清了,老槐树下,正朝气勃勃地站着那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他的脸上写满了庄严,他正在用力地敲着那钟,一下,两下,三下……
于是,下课后,孩子们一起拥向那口古老的铜钟,小心翼翼地摸着,摸着。
年轻的女校长走了来,问:“你们摸到了什么?”
一个小女孩儿回答:“摸到了历史。”
女校长点了点头。心里滚过了一层热浪。
不过,孩子们未必知道,那老人就是女校长的爷爷。
E
当了大半辈子老师,我收到过不少礼物。
但最使我难忘的,却不是鲜花,不是微笑,而是一个土坑。
那是许多年前,是在批判“师道尊严”的文化大革命中,当老师的天天挨批,仿佛他们全是国民党派来的特务。
可朴实的农民却不买这个账,照样声色俱厉地对各自的孩子说:“听着!老师就是老师,要是作贱,打断你的蹄子!”
于是,比起在城里的学校,我就职的那所山村小学也就成了真正的天堂。
而且,也正是在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山村小学,我曾过过一次一生中最难忘的最辉煌的生日。
那天,天特别好,满天的霞,天一亮,就有三个孩子结伴来到了我的门前。
他们送来的生日礼物十分独特,是一棵刚从山上移来的小树苗。
他们还兴冲冲地告他,只要把这棵种在屋门口,半年不到,就能长出一片荫凉,开出一片红花。
我于是笑了,我断定那上面能结出一个亮晶晶的童话。
突然,一个叫虎子的小男孩儿气喘嘘地跑了来,满脸亮闪闪的汗珠,说:“老师,我.....我也要送您一个......礼物!”
我吃了一惊,这孩子刚刚没有了爸,还有个瘫痪在床的妈妈,这个时侯,是理应上山放羊的。
可男孩却满脸憨憨的笑,还指着门前刚挖好的一个土坑说:“我.....我家里穷.....他们送你棵小树.....我.....就送您一个种树的土坑吧!”
我笑了,是我的心在笑--因为,这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礼物!
自然,那棵树很快成活,长高了,到了开花的季节,那上面也就结满了孩子们的问侯,红红的,像火。
啊!多么好的礼物!
也正是为了这个礼物,直到现在,我还在那个小山村呆着,因为,我的生命,也长在深山里那棵朝气勃勃的大树上了!
文/张玉庭
编辑/王孝付

作者简介:张玉庭,执教于高校中文系,《读者》杂志签约作家,著有小小说集《女教师的特异功能》、《爱情四重奏》,刊首语集《青春女神嫁给了谁》,文艺随笔集《美与趣》、《理与趣》、《情与趣》、《雅与趣》、《书中的红豆》、《点击智慧》,爱情美文集《醋溜男女》、《爱情麻辣烫》,幽默小品集《不妨幽它一默》,寓言集《会开花的故事》,童话集《男孩帅帅和老鹰秃秃》。主编小作家丛书《小荷才露尖尖角》、《看我七十二变》、《梦从这里起飞》、《神奇的童话树》等。有大量作品入选多种文集,如各种年选、双年选和不同版本的小小说精品集、语文教材、教辅用书、中考试卷等。
王孝付签名售书:王孝付创作的批判现实主义长篇小说《江南新梦》于2019年1月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书价58元,另加邮费10元。另有少量长篇历史小说《白衣卿相——柳永》,售价38元,另加邮费10元,处女作,安徽文艺出版社2010年12月首版首印;两本书一起买,只收12元邮费,合计108元;作家亲笔签名并加盖私人印章,有收藏价值,值得珍藏。欲购书者请加作者微信:18856210219或18605621367(注明“购书”字样)。或者点击下面“阅读原文”进入购买。或者点购买直接网上购买。

批判现实主义长篇小说《江南新梦》梗概:该书是一部批判现实主义小说,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之末的江南小城,是一部中国版的《茶花女》和《复活》式的悲剧故事。作品通过男女主人公的悲剧人生,透视了当今市场经济社会中人性在金钱面前的扭曲、异化与裂变,解读了人生、爱情、事业等永恒不变的人类主题,展现了在人欲横流金钱至上的经济乱世之中,清者自清和志行高洁者的人性之美……小说规模30余万字,183节,是一部都市题材的言情小说,也是一部现代版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品。长篇历史小说《白衣卿相——柳永》内容提要:“千古词状元,宋史未立传”“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柳永满腹经纶,却终生抑郁;才情绝世,却乐于与歌伎厮混;自诩“白衣卿相”,但最大的官职不过是一个屯田员外郎;生前穷困潦倒,死后却被无数后人追忆……本书以饱含深情的笔墨,基本依据传主一生的活动线索和命运起伏,刻画了柳永这位既生不逢时,又生逢其时的落魄词人的艺术形象,着力记述了这位大词人悲喜交集的人生。《金秋文学》是开放性纯文学电子刊物,守住文学最后一片净土,留下心灵最后的精神家园。现面向全国(海内外)华人作家、诗人、编剧、**家等文学爱好者征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