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五星

文/江南流

老马光荣的从工作岗位，本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可以安度晚年，享受天伦之乐。可是，老马却高兴不起来，成天在家闷闷不乐，老伴说退休了有时间了可以练练书法，老马说在单位写了一辈子的字，懒得提笔。老伴说去找老王下棋，老马说下棋晚上睡不着。

以前老马经常和老王下棋，他们互有胜负，有一次，老王的炮打着老马的闷宫，老马想怎么解，他想啊想啊，结果他忘记了老王的炮还打着他的闷宫，走了一着别的棋，被老王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闷宫。晚上，老马回到家里，想到这个闷宫就十分懊恼，明明知道老王的炮打着闷宫，怎么就给忘记了呢？这一夜，老马的大脑翻江倒海，辗转反侧，老王的那个闷宫炮打得老马夜不能寐。

炮打闷宫是一次特例。老马和老王是多年的棋友，下棋本来是怡情怡智，老少皆宜的活动，可老马和老王偏偏都是做事认真的人，下棋不争不吵，不吭不哼，却步步不让，步步紧逼。下了几盘棋，搞得老马晚上睡着了满脑子都是棋，他的马要跳出去，可怎么也跳不动，憋了腿，不是没有憋腿吗？他执意要跳马，他急呀急呀，急醒了。老伴嗔怪道“又不是赢田赢地，搞得那么认真干什么！”

老马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忽然一下闲了，没抓没挠，见谁都烦，做什么都不顺，老伴说急了，他就吵，搞得老两口成了敌人。老伴说，我们去泰国旅游。老马说，瞎花钱。老伴说，去公园转转。老马说，到处的病毒。老伴说，这不行，那不行，你每天阴着个脸，难不成还想离婚？老马说，离就离！

退休了，黄金几十年的日子刚刚开始，老两口却要离婚了。远在深圳工作的姑娘得知这一消息，连夜飞了回来。

姑娘得知他们离婚的理由，既生气又可笑，这不是闲得慌惹的祸？于是，姑娘想要找一个他们的共同爱好来打发时间，她想到了他们老家的麻将牌卡五星。虽然老马和老伴平时都不打牌，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打牌，而是他们不愿意去麻将室，那种环境他们受不了。每次春节回老家，都要和叔伯的哥哥弟弟打几天麻将，输多赢少，有一次差点连回家的路费都快输没了。

姑娘买回来一个华为的平板，下载了麻将游戏，回深圳去了。姑娘在公司掌管着财务大权，工作日理万机，不敢多耽搁。

卡五星是麻将牌的一种玩法，游戏规则有平胡、自摸，同桌的人放炮是平胡，胡牌规则里面还要清一色、七对、碰碰胡，狠的有小三元、大三元，更狠的是卡五星，卡五星的规则是四条六条胡五条，四筒六筒胡五筒。

这些胡牌的规则老马都懂，玩起来很快进入角色。平板架在茶几上，老马主玩，老伴参谋。平板上显示二个六筒，一个三条二个四条，老伴说打四条，胡二五条，老马说打三条，胡碰碰胡，胡碰碰胡得分多，老伴说碰碰胡太难胡了，老马说风险大收获大，老马说做事都是这样，哪有随随便便能成功的？老马亮了牌，回头就自摸了，还是个小三元，得了23万分，老伴兴高采烈，拍着老马的大腿，说道，还是我老公厉害！

卡五星成了老马夫妇茶余饭后的全部生活，空闲下来，老马就架起平板，老伴坐在一旁参谋，一盘牌一盘牌玩下来，时间过得很快，积分也在迅速增长。可是。平静的日子却被一盘牌打乱了。

这盘牌老马有三四五六七筒，打三筒胡四七筒，打七筒胡三六筒，堂子里面已经出了三个七筒二个四筒，胡四七筒只有一张四筒了，万一被人占了就没得胡了，三六筒一张没有打，老伴说打七筒胡三六筒，可老马觉得应该打三筒胡四七筒。老马的性格是剑走偏锋，越是艰险越向前，不按常理出牌。年轻的时候，有人为了处长的位置极力讨好领导，领导说白没有人敢说黑，老马却不是阿谀奉承的人，不论是领导还是单位的事，凡是错了他都要大声说出来。他的性格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处长的位置。白驹过隙，岁月磨平了老马的菱角，审时度势，老马听从了老伴的建议，打七筒胡三六筒，没想到，转过来老马摸了绝四筒，不仅如此，还被人自摸了大三元，积分归零，气得老马狠不得砸了平板，大声吼老伴，滚一边去，我打牌不要你说话！老伴委屈得直流泪，说肚子的货识不破，谁知道会来什么牌。

积分归零了，老伴看视频赚积分，赚了几万分，老马又来玩卡五星。玩了一段时间，老伴摸着了老马的性格，遇到容易胡和难胡的，选择难胡的，老马都能胡到。这盘牌有二个六条一对四条，一对七筒，老伴坚决地说，打四条胡卡五星，胡卡五星也是老马的想法，于是，老马毫不犹豫地打了四条，转了几圈没有胡到，被人自摸了清一色碰碰胡，积分归零了，倒了牌才发现五条都被人抱在手里。这一次，老马是真的气到了，他将平板狠狠地摔到地，说我说过的，我打牌不要你说话，你怎么就管不住你的嘴！老伴没有见过老马发这么打脾气，被吓着了，喃喃地说，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不就是玩个牌，至于这样吗？这么大的脾气谁还敢跟你一块过！老马说不过就不过，现在离婚又不是什么丑事！

老两口又在闹离婚，姑娘火速飞回来，一问情况，二话没说，去买了二个平板，各自下载了卡五星，各自玩各自的，相安无事，玩了几个时间，老马问老伴，你多少分了？老伴说80万，老马说我超过一百万了，老伴说，我老公厉害！

作者简介：

江南流，本名：刘汉平，58年2月出生，武汉市人，1989年在《长江》丛刊发表作品，先后发表了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及其他类型作品300余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