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小咬”咬来单相思
文:郑旭东
初夏开始,这些天,小区有了“小咬”。晚上散步,“小咬”像急雨打脸一样,叫人睁不开眼睛,也不敢张嘴呼吸,不小心它就钻进嘴里。路人们都不停地用双手乱煽,甚至有的人在踩着“凌波微步”躲闪。尤其是穿黄色、绿色等浅一点颜色衣服的人,很快衣服上面就落得密密麻麻地,用手一扑拉,衣服上都是“小咬”“壮烈”后的“遗体”。
在网上查了一下,弄清楚了“小咬”学名叫蠓。“小咬”是老百姓的土话。蠓,种类繁多,有的种类嗜吸人血,有的种类嗜吸禽类或畜类血。绝大多数种类的吸血活动是在白天、黎明或黄昏进行。蠓,平时多栖息于以草坪、树林、竹林、杂草、洞穴等避风和避光处,当温度、光线适宜,无风晴天,在草坪、田野、树林、溪边,蠓就成群结队群舞。特别是在阴天和无风天蠓活动更为频繁。它们虽然体小而不善飞,但吸血凶恶,常成群叮咬,又且无声使你防不胜防,叮咬以后又决不撒嘴,直至吸满肚子,才畅然飞去。由于其叮咬时分泌的酸性液体极有刺激性,对某些反应过敏的人来说更是奇痒难熬,妇女和儿童尤其反应更强烈,蠓也特别欺负非本地居民,对他们下口更是稳、准、狠。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对“小咬”太熟悉不过了。人们管它叫“小咬”,可能是根据它的体积和咬人的程度,与蚊子的比较,才这样叫的吧!
过去的农村牛马成群,鸡鸭满架,卫生条件也差,漫山遍野的庄稼地,所以,蚊子,瞎蠓,“小咬”特别多,挨咬是家常便饭的了。农村人习惯了这个环境之后,都有了免疫力,也不用涂什么药水,用手挠几下就完事。“小咬”咬人不怎么狠,皮肤上也没有什么表现。它可能通一点人性吧,特别爱咬懒人在山上忙碌干活的时候,它不咬你,当你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它们就不约而同围着你亲热,别的地方不亲,专往露肉的地方亲,特别是脸,不管你丑和俊,是有没有皱纹,也不管你是笑脸,还是发怒,亲你没完没了。 在生产队集体劳动的时候,姑娘媳妇都裹个围巾或者纱巾,男人都叼个烟卷,防“小咬”来攻击。
我中学毕业以后回乡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也是一个秋天,是在漂河边的稻田地劳动。到了夕阳西下,开始收工回家了,我们一个队的男女社员都扛着工具说说笑笑,前前后后走在乡间的土路上,“小咬”也集体出动,前呼后拥欢送我们,在眼前扑来扑去,弄得人不敢睁大眼睛,用手左右划拉。不知道怎么弄的,一只“小咬”钻进了我的眼睛里,顿时眼睛什么也看不清,火辣辣地磨疼,那滋味真难受。我大喊:“谁来给我剥剥眼睛........”
“剥眼睛”是农村里土话,约定俗成,大家都明白:就是把眼皮翻过来,把“小咬”的“身体”从眼睛里弄出来。有好几个人过来帮我弄。可是,谁也翻不开我的眼皮,说我是“死眼皮”。我揉着眼睛满地转,大家也急够呛!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五丫头,你过来给拨拨眼睛。五丫头,是我下一届学生,很早中途退学不念参加生产队劳动。她长的漂亮,干活利落,是妇女中打头的,村里的很多小青年都托媒娶她,她都没有打拢。五丫头飞快地来到我的面前,对身边的人说:“给我一根火柴棍”。
她麻利地把火柴棍往我眼皮上一按,眼睛好像听她的话,自己就翻开了。她把嘴凑近我的眼睛,使劲吹了一口。眼睛顿时不磨疼了,也能看见东西。什么是幸福?幸福伴随着生活的每一刻!我眼睛当时就不磨疼了,感觉就是幸福,五丫头就是这幸福的给予者。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零距离接触同龄的女性,那股肤香,清秀的脸庞,黑黑的睫毛,撩人心乱气息一直伴着我在农村劳动的生活里。有的时候对“小咬”还有点亲切感,真想再让“小咬”钻进我的眼睛里。封建、偏僻的农村,那个时候爱情的土地还是贫瘠的,我们一直没有说过几次话。后来,我上学离开了农村,“小咬”还在那里咬人,她也不知道嫁到那里去了。
人和人相处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在一起耳鬓厮磨多少年,不一定刻骨铭心。而有的人,见一面,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不说话,就让人难以忘怀,记住一辈子。
今天,我又走在“小咬”群飞乱舞的“舞蹈队”里,“小咬”没有变老,还那么活蹦乱跳地前蹿后跳。我们的人却是都一天天地老了。五丫子,你还好吗?今年,你那里的“小咬”多吗,鬼使神差,看见了“小咬”,我怎么想起来了她!
——原来,我是怀念那一段的农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