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又拿着东西,他赶到家夜已深了,这时家里的妻子肚子疼痛难忍眼看要生了,他急忙找来接生婆,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男婴呱呱坠地。当他手忙脚乱从接生婆手中接过光滑的婴儿时,家里竟找不出一块包孩子的布。猛然想起路上拾到的那块好似布料的东西,拿来灯下一看,天哪!竟然是一匹红绸布,真是吉祥如意,就急忙扯下一块将孩子包好。待一切安顿好天已微明,就去村外埋孩子的胎盘,在一片荒坡上用镢头挖坑,挖着挖着,突然听到“嘭”的一声,震的胳膊发麻。他纳闷什么东西这么坚硬,便蹲下身用手扒拉,看到一块青石板,鼓足劲掀开石板一看,哇,里面竟是满满一瓮白花花的银子,真是遍地是黄金,只等有福人。他预感到儿子是天生的富贵命,才降生人世吃穿用全都有了。后来他用这些钱置了大量田地,盖起了井家第一座大宅。与此同时,景家的光景却日渐败落,靠着几亩薄田艰难度日。他成了这片土地的主人,兴隆塬因井姓兴盛而改称井家塬。 井家大宅盖在五尺高的台阶之上,三间跨度的门房带有二层木楼,紧挨着里面是两对檐的四间厦房连接有6米多高的厅房,处于宅院最中心轴线上。厅房正面四扇高大的门,上部分套有各种图案的格子,镶嵌着福禄寿喜各种小图案,门下部木板雕刻着花卉人物,门扇下方有25公分高的门槛;进入厅房内,迎面是高大的四扇屏门,平时不打开,只有在婚丧嫁娶或迎接重要客人时才能打开,平常绕过屏门从两侧门进入,经过腰门到内宅;内宅对面八间房子分别住着儿女们;紧挨其后是更高更大带有二层木楼的三间厨房,半边住父母,半边用来做饭用餐,房后是花园。这是关中典型的五进院子,整座宅院自门房起每进依次提高约30公分,伙房台阶约在70公分。整座宅院内门窗各有不同的雕花,墙面也有砖雕,两对面厦房房檐全用铁丝网封着,麻雀飞不进院内,高墙深院的大宅还有防盗的功能。
根据1980年出土的墓志铭记载:这位极具传奇色彩的人名叫井维耀,生于清朝康熙59年,祖上在明朝时由山西洪洞县迁来兴隆河(今天的广阳镇胜利村井家河组)定居。于雍正末年携母亲来到兴隆塬生活。 在我们井家塬村,人老几辈口口相传相传井维耀是福星下凡,只要是他种的庄稼都会丰收。有一年他去高街子赶集,走到一个叫蛤蟆窝的村边,看到一个人在地里撒豆种,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是井维耀…我是…”,他感到好奇,就问那人为什么总念叨自已的名字?回答说人人都传井维耀是福星种啥庄稼都能丰收,就想借他的名沾点福气。他听后若无其事的对那人说不会有那么神奇吧?让我来试试。于是接过豆种就撒了一大片,秋收时那人到地里一看,惊讶不已。自己撒的地块庄稼矮小稀疏,籽粒不饱,过路人撒的不但长势喜人,而且颗粒饱满,一比较两片庄稼差别太大,他想那个过路人会是谁呢?他该不是井维耀本人吧?真应了那句话:真人不露相,相见不相识。
据成书于2022年的“井氏家谱”记载:井维耀是广阳地域井姓的先祖,生有五子,前三子留在原籍井家塬,其后裔人丁兴旺、家业兴盛,分枝散叶到附近的井家河、井家堡、井家梁、东坡、长畛、北沟、胡家原曹河等村,并成为所在村主户。四子迁往旬邑县,五子迁往蒲城县兴镇六井村,井家塬井姓从一世传至今天的十三世。据老辈人常说,从前每年春节和清明节都有迁到外地的井姓后裔派出的多位代表来到井家塬祭祖扫墓、朝拜先祖,并要牵一只羊拴在老陵地,以感谢该村同宗后裔对先祖坟茔的保护。民国二十六年春节祭祖其间,来自六井村的五位井姓后裔趁人不备将供奉在井氏祠堂的老影轴扛走,在他们村上设堂供奉,不再来井家塬朝拜。如今老影轴存于六井村井氏后裔家,井家塬井氏祠堂1952年被拆除。井家前六代当官经商不乏其人,拥有大量钱财房产田地、富甲一方,势力日盛,威名远扬。在清朝中后期及民国初期土匪横行的200多年间,该村从未遭遇过匪患袭扰。
井维耀大儿子井宗源在乾隆朝官居户部主事、正三品,曾与人合伙在四川自流井做食盐生意发了财,将赚的银子运回家乡埋在井氏祠堂,人称井家老银子。道光年间在蒲城大十字巷修建井宅,并扩大家族产业,去世后魂归故里井家塬。宗源次子永年在甘肃省镇原县做知事(县令)多年,卸任归乡后,其出行时使用的开道锣迴避肃静等仪仗物件一直保存在井氏祠堂到1952年。
有一年,村里来了几个西藏啦嘛,看到这里风水很好,就起了盗宝之心,建议在村四角打四眼水井。拿不定主意的族长请来风水大师踏勘说,大师告诫井家塬是龙脉穴,地形是“宝葫芦”,在宝穴上打井会泄了仙气。指引在该村周边按北斗七星位置划点,族长带人在西洼里、盖盖地、十八亩地畔、小长陵、村西北角、村东南角筑起巍峨高耸的七星夯土埻,给“葫芦”搭架增补风水。从二世起又在村周边及出村西去的路边大量栽植老槐树。经过多年生长,国槐郁郁葱葱、根深叶茂,外人称这里是井百槐村。啦嘛后来再次来到这个村子时,看到村里的风水比从前更好,惊呼道这里有高人指点,自此再也不敢打该村的坏主意。 1840年井永汲在父宗源去世后,主政井氏族务,时在蒲城县赈局当干事。几年后得知埋在祠堂的老银子被井氏一不孝子盗窃,随令将所有银子运往蒲城井府保管。1887年恰逢光绪三年年馑。据历史记载:“丁丑奇荒”是由北方大旱引起的,北方九省赤地千里,饿殍遍地,灾民多达两亿。父食其子,母食其女,弟食其兄。仅饥饿而死的人就多达1300万人,悲惨至极。井永汲宅心仁厚,提议县府赈灾,并拿出井家积攒的银子,设粥棚放舍饭帮人们度饥荒,拯救了不少饥民。三年饥荒赈灾掏空了他的家底,几十万两白银消耗殆尽,还欠下了不少外债,自己也不久亡故,家道由此败落。1902年其子井岳秀与井勿幕分家,井勿幕因债务无法应付赴日本留学。1905年7月24日,井勿幕在日本东京加入同盟会,同年冬奉孙中山之命,并带上孙中山写给其兄井岳秀的亲笔信回陕西开展革命活动。
井勿幕早期奔走于西安与渭北各县,1908年亲自主持成立同盟会陕西分会,任陕西支部长,联络发展壮大革命力量,孙中山任命他为陕西靖国军总指挥和总司令,于右任在三原誓师讨伐袁世凯,声援云南护国运动。1918年冬接到军阀郭坚急信,赴兴平南仁堡参加军事会议时遇害,时年31岁,被孙中山誉为“西北革命巨柱”。1945年国民政府为其举行国葬,由蒋介石题写碑文和牌楼题词,追赠陆军上将衔,葬于西安少陵园,并命名西安小南门为“勿幕门”。 胞兄井岳秀青年时和“东北王”张作霖结拜,在井勿幕影响之下,1906年参加陕西早期同盟会,掩护和救助过不少同盟会员,后带所部到陕北处理“铲烟苗”事件。1917年时任中华民国大总统的黎元洪任命井岳秀为陕北镇守使,1924年10月,北京政变后被冯玉祥任命为陕北国民军总司令。1925年资助杨虎城两个团以陕北国民革命军前敌总指挥的身份南下西安,1931年其部队改编为国军86师,任中将师长。1933年杨虎城在西安欢迎井岳秀的大会上说,“没有井师长的全力支援,就没有17路军的今天”。井岳秀对陕北地区进行了长达23年的治理,期间维持治安、扶助农工、发展地方经济政绩斐然,尤其在维护内蒙团结、捍卫国家统一上发挥了积极作用。1936年农历正月初七,井岳秀巡查城防,归来更衣时因手枪不慎落地走火,胸部中弹,伤重不治去世,时年58岁, 由杨虎城将军亲自扶灵,运回蒲城安葬(1980年前井家塬归蒲城县管辖)。蒋介石、扬虎城、张学良、于右任、杨森、邵力子等题词颂扬。近代陕西最为著名的辛亥井氏双雄井岳秀井勿幕俩兄弟,能同时在中华民国史册上占据一席之地,实属罕见,成就了一段井氏传奇。 在我幼时的记忆中,一条不足200米长的巷道两边,住着十三户井姓人家。有几家门口两边放一对刻着图案的石绣球,每家都有三米长的喂牲口砂石槽,门前有二到三个高低不等的拴马石桩。石桩顶端雕有胡人头像,肩背单猴或双猴,偶意后辈当官封侯。 井家塬村一共有七对大青石狮子,祠堂门口两边一对大石狮子守护,一对在村东300米处守护村子,其余五对分布在村周边老陵里。对老银子不知情的许多井氏后裔持怀疑态度,认为只是个传说。1970年,一井姓后人在打宅取土时,挖出了十八口装过银子的大老瓮,有力的证实了井家曾拥有过巨大财富。 在那段特殊年代,井氏一世至四世的陵墓均遭到严重毁坏。一世陵墓被挖,骇骨及腐朽的棺材板被抛到村西500米外的荒草沟。二世宗源陵墓是一座等级较高的夫妻合葬墓,立有神道碑,神道两侧一对大石狮子分列左右,有石人、石马、石羊,墓前摆放着祭祀的石供桌。墓室青砖砌券,双扇石门,铜环铜链铜锁,石门两边有对联一副,五尺长的石门楣上雕刻着六组人头像,栩栩如生。墓内出土了墓志铭,陶罐大刀,丝绸衣服,尤其有一柄上朝时手里拿着显示官职品级的玉如意钩,一顶女性头饰凤冠(此二物现存蒲城县博物馆),其工艺精湛,令人惊艳!三世墓遭毁,葬于西安少陵原的四世井勿幕遭抛骨扬尸,牌楼被毁,墓碑被砸。埋在蒲城的井岳秀陵被挖,随葬品被洗劫一空,未腐的肉身被投进一口枯井中。井家后人在寻找各辈亲人骸骨过程中费了许多周折,才得以重新入殓,并举行了隆重的安葬立碑仪式。 耸立在墓地的石像生难逃厄运。石羊石马石人的头被敲掉弃于路边,石供桌砸毁。青石拴马桩或卖或丢所剩无几。这些负有历史沧桑感的老物件从井家塬永远消失了。 井百槐、九莲灯、七星埻、葫芦穴为井家塬村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高大巍峨的七星墩见证了井家塬的辉煌,护佑了井家塬人杰地灵、持久安康260余年,在经历了历史的沧桑、岁月风雨的侵蚀之后,如今只留下村东和村西斑驳脱落不足十米高的两座,留下了历史的痕迹和美好的传说!
作者刘文俊:铜川市印台区人,文学爱好者。多年务果,劳动之余爱好读书学习,常动手练笔,善于思考,热爱生活,喜欢运动。作品《红色之旅八日游》《风水宝地井家塬》《致敬城市里最可爱的人》《美丽的故乡》由《铜川市图书馆》《印台文学〉《三秦文学〉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