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家乡丨且听风吟 但闻雨落
作者:郝瑞春
我是风和雨的老熟人了。家乡大地,一年四季,风吹不断,雨也总是要下几次的。
我的家在廊坊市广阳区九州镇,是永定河泛区廊坊区域的最前端。孩童时,我最爱听风闻雨。每每风云变幻,院子里总会充盈着我肆意奔跑、畅快玩闹的身影。下雨天没有玩伴,只有风吟雨落和母亲焦急的叮嘱,那大抵是我童年最快乐的记忆。
雨水沿着坡斜的屋檐顺流而下,先是一滴滴,然后是一串串,最后倾盆直泄,密密麻麻落在地上啪啪作响,像是万千精兵要把我家的院子攻陷。雨势愈急愈大,我坐在小板凳上看得愈是入神、开心,但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却让父母一脸愁容。恍惚间一个身影,父亲健步如飞,搬来木梯,腾云驾雾般就上了房顶,用油毡去补漏雨的屋脊。母亲则慌忙拿出几张破了洞的塑料布,迅速仔细地把晾晒在月台的玉米盖好,哪怕淋透全身也要用砖头把四个角压实。
我清晰地记得,那场雨从晨曦持续到了暮霭,入夜才风止雨歇。夜深,躺在炕上,母亲向父亲抱怨:“唉,这大雨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刚种的麦子还没出苗呢。”我没有一丝困意,还沉浸于刚刚那首酣畅淋漓的风雨交响曲中,父母说的,我似懂非懂。
后来我才知晓,因为当年那场大雨,永定河水位上涨,村南的大坑几乎被雨水灌满,田间道路满是泥泞,泛区内庄稼被淹。受限于当时的生产条件,排涝工作不够及时有效,造成当年小麦出苗率很低,减产严重。
父母或许是不想再让我受农民的苦,遭农业的难。小学毕业后,我便远离了儿时玩伴,在家乡坑坑洼洼的土路上留下了小小的背影,赴市区学校寄宿求学,回乡的次数便也少了很多。
漫漫求学路,风声雨声依旧入耳,但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孩童。坦白讲,载着父母的期望,我努力学习很大目的就是为了摆脱家乡那坑坑洼洼的土路、脏乱不堪的旱厕,从“泥腿子”变成“黑皮鞋”。
谁曾想,兜兜转转十余载,大学毕业后我竟成为家乡的一名大学生村官,脱下了黑皮鞋,依旧像孩童时一样奔走于田间地头,只是少了些听风闻雨的闲情逸致。
我还是爱风和雨的,但它们也有坏脾气,偶尔的任性会给我的家乡带来灾祸。
2023年的强降雨,引发严重洪涝灾害,永定河泛区正式启用。廊坊市防汛抗旱指挥部连夜调度,全体干部立即下沉到村,无惧风雨泥泞,第一时间对地处永定河泛区的九州镇7个村街8000余人进行紧急转移安置。
汛情稳定,面对台风暴雨带来的田间积水,农业农村部门迅速把工作力量压到一线,及时调用排灌机械设备开展救灾工作,坚决打赢了农业减灾这场硬仗。
洪水退去,农业农村、环保、住建等部门协调联动,实施“五干”工作法,落实“一村一策”,有条不紊地开展垃圾清理、污水处理、道路修复、厕所管护等工作,推动受灾地区村容村貌发生了明显改善。
这一次,面对风雨,应急预案完备、末端落实有力,少了一份慌乱,多了一份从容;这一次,面对风雨,干群勠力同心、上下众志成城,少了一份忧愁,多了一份温情;这一次,面对风雨,救灾资金到位、保险赔付及时,少了一份顾虑,多了一份信心。
清明节,我回老家扫墓祭祖,驱车行驶在长长的永定河堤,故意放慢了车速,一派乡村振兴的美丽画卷徐徐展开。堤坝两侧的水泥加固,郊野公园里草木苍翠,老人带着孙儿在凉亭玩耍,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远远望去,排排农房坐落整齐、高标准农田集中连片、设施大棚高端现代。打开车窗,天空微微阴沉,但一滴雨水也没有挤出,暮春的风也收敛了坏脾气,温柔涌向小娃的脸庞,吹来故乡草木和泥土的芬芳。
又回到了熟悉的院子,安静的午后,一个人倚靠在藤椅,且听风吟,但闻雨落。
(作者姓名:郝瑞春 作者单位:廊坊市农业农村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