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续貂之七：天杀∥文／李文佑

天杀

       丁甲驱车已六年，近期似有不爽，内子问其心事，对曰：无不开心事。内子告诉舅姑，舅姑观察数日，疑儿心疾，窜掇儿媳曰：街头有一占卜之人，尔可求卜。儿媳去，归告曰：已占卦，云有阴谴，以后三月中居家慎出，祸可得免。诫再三。父母见其神魂恍惚，信之，诫勿出。是儿遵嘱，弃车不驱，废生理，日日闲耗时光，百无聊赖。

       捱至秋末，忌日将尽，忽旧邻好友，款门求助，自云迁居新址，家什己装车待行，司机接其家人电，父车祸急诊住医院，急需手术签字，遂速归去。车留宅院。恳请代行。丁甲慨然允诺。遂代行其驾。出宅东行，驰上大道，己近新宅，忽急转向，车倾侧翻，幸驾座二人无大恙。视车货，已破散狼籍，无一完好。问其空旷大道，急转为何？丁甲曰：车前忽闪现二人，胡的不避！问曰：人何在？似已压在车底！二人奋力施救，见杂物下有一黑犬，已断气，惑甚。友人曰：吾在副驾，不曾见人，尔是糊说！丁甲搓手跺足，自辨其冤，口出嗟嗟，显见二人，急急闯入，今却只存一犬，大惑。所幸为犬，若实为人，祸也大矣。友人劝慰之。二人无恙，差可安心。计贱三月之约，仅差二日尔。是夜，丁甲梦一黑衣巨人，近而嘘之，告曰：且为贺矣，吾乃黑甲使者，得大王令，拘一恶人阴间受责，了其阳寿。是儿逃避，吾追被伤，幸得汝施救，现得大王令：免尔积案前罪，今后可享天年矣。起而诉于家人，甚觉骇异，多年后洩于乡里，乡人迷不知所以。

        清河县刘姓女，纳邻村王家彩礼，合卺后相夫理中馈，夙兴夜寐，深得家大人喜乐，阅三月，一夜做梦，见一金甲武士，曰：吾是四值功曹，奉命追逃，尔岂可逃乎！言罢忽逝，醒后怏怏，诉于夫，夫曰：夜长梦多，何得存真，慎勿惊怪，明日或忘矣。捱至天明，起而为生计如常。时光骎骎，一冬将残，花柳迎春，桃花新绽，梁燕泥巢新补，屋后池塘鱼跳，黄牛犁动，百物重生，转眼间，谷雨过而夏虫语焉。

        一日农作，未时已过，天阴欲雨，云过处雷霆震震，王刘氏忽觉惊慌，避之洞穴，风雨交加过后，虹现云移，出而叹曰：吓煞人也。事后诉于家人，家人怨其多虑。风雨雷电，自然之理，何必惧。一年雨季，有雷雨，有淫雨，但有雷鸣，王刘氏避而弗出，农作在野，必奔返家中，告人曰：雷声震响时心慌难抑，避而后安。是岁秋深，与众乡亲收麦，天忽堆云，倾刻雨降，急避于村前旷废之大庙，雷声又起，忽炸裂一声，王刘氏被殛于门外十余步处。雨停雷息，乡亲围睹，身软如绵，已亡矣。当时在庙人数十，俱无震伤，独王刘氏遭劫，众人无不叹惋。王刘氏举止朴呐，荆钗布裙，治家勤俭，友于邻里，鲜有恶行，遭此大难，直教人天呼不公！

        竹林风月禅曰：人之罹祸，有不知而罹者，有知而罹者。推此二人，有天定之数在，不可以偶合视之也。在逃之人，或为犬或为人。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爪牙鹰犬，跋扈当初，时限已到，掣网难逃！人而在世，言行可不慎乎。

          20240408

李文佑，原名李文有，号乐山居士。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曾在内蒙古诗词学会任各种职务，现在为内蒙古诗词学会顾问。出版有：《方寸燃灯》《蚁槐石雨》《破茧图南》《柿象冰心》诗集，《竹庵鳞爪》文集。 作品曾在国内部分刊物以及网络平台发表。书法偶有被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