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榆钱

                     文 /  陈宜森

       “阳春三月麦苗鲜，童子携筐摘榆钱。”这是个榆钱儿挂满树枝的季节。看着榆树上挂着一串串苍翠欲滴的榆钱儿，把我带到了遥远的孩提时代。

       现在，家乡的村前村后、湾坡河滩，都有榆树。春天，那一棵棵榆树枝繁叶茂，一串串榆钱儿挂满枝头，让人看花了眼，馋得直淌口水。榆钱是榆树枝条上开的花，初长成是很小的，像人的小拇指甲盖大小，淡淡的绿，色泽娇嫩。后来越长越大、越长越多，密密的，一簇簇，像一串串铜钱似地挂满了枝头，颜色也变成了黄绿色，故名榆树钱。

       但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生活比较困难，人们常常为吃饭发愁。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地里的野菜早已挖光，就是树上的榆钱留下的也很少，更别说枝繁叶茂，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了。在那个年代里，树上的榆钱是最“奢侈”的美味。

       那时，我和同伴在本地的安家联中上初中。每当放学归来，母亲就让我去村头的榆树上捋榆钱。矮的树枝早被人捋光了，我和小伙伴只能将细细的、高高的榆树跳着脚抓好树枝将树捺倒，一个压着，一人捋，才能勉强捋下一点回家做粥或饽饽。现在想想，对榆树是相当残忍的，但为生活所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时就有一个愿望，如果有一片榆树林该有多好？就不愁捋不着榆钱了。

        “青黄不接春三月，穷苦人家救命粮。”榆钱儿除了生吃，还能与其它各种杂粮搅和在一起，做出很多种美味佳肴。比如榆钱儿蒸饭、榆钱儿大饼、榆钱儿熬粥、榆钱儿炸酱，等等。而每一种佳肴，都有各自的滋味，细细地品起来，都能品出乡村最自然的味道。

        榆钱好吃，榆叶也不难吃。等榆钱落净，树上的嫩叶长出来，我们再去捋榆叶做糠粑或糁到玉米面做窝头。是那些榆钱和榆叶，让我度过了艰难的童年；是那些榆钱和榆叶，让我享受到大自然给予的快乐；是那些榆钱和榆叶，成了我们对抗饥荒的法宝，成为我们熬过困难时期的最后底气……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岁月在榆树的浓浓淡淡中漂逝着，时光在榆钱儿的萌芽与飘零中流淌着。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我也从一个小小少年，变成了一位六十的老人。然而，那救命的榆钱给我的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迹，对榆树的情怀也越来越浓郁，那略带甜丝丝味道的榆钱儿，使我永远不能忘记。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但我每到春季的周末，会到一棵榆树下，俯身捡了一把散落的榆钱，小心翼翼地托在手心，贪婪地吮吸那股清新的香气。那小小的榆钱儿，已经植根于我的记忆深处，牢牢地扎下了与故乡生脉相连的根……                                                                                         作者简介：  陈宜森，山东省散文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协会员，退休前在济南市商河县法院负责宣传，2024年在济南市中法院从事法院宣传工作。有近千篇新闻及文学作品在法制日报、人民法院报、山东法制报刊登，著有作品集《天平追梦》《法庭故事》两部，获各级奖项一百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