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历的新兵连之三
草原历险
晚饭后,太阳还高高挂在天际,闲来无事又心生好奇,便和几个战友漫无目的、信马由缰的走到了新兵连西面的草原里,这时才发现,新兵连北面,西面,南面都是茫茫草原,且无院墙,东面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和戈壁滩。冬天的草原寒风萧萧,枯死的苜蓿草都有一人多高,风刮着苜蓿草不时吹到脸上,就像鞭子抽在脸上,疼痛难忍。我们越是往里走,草也就越多、越厚、越高,行走起来也就越来越难。但不时惊起的各种飞鸟又极大的引起了我们的兴趣,因为许许多多的鸟在家乡我们都不曾见过。我们就大着胆子往草原深处走去,越往前走就愈觉得草原辽阔、无边无际、延绵不绝。
大约行走了一个小时许,看到了远处苜蓿草上面有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向我们这里移动。奇怪啊,什么东西能在苜蓿草上移动?我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不一会目标清晰了,原来是几个人,这就更加奇怪了,这是什么人?个头得有多高呀?我们正疑惑不解时,目标距我们也越来越近了,当距我们三、四十米远处,我们终于看清了这几个人是骑在马上的!屁股下面都是棕色的马。来到我们跟前才辨别出都是蒙古族人,他们服饰奇特,蓝眼睛、大胡须、赤红脸、鹰勾鼻,骑在马上仿佛与苜蓿草融为一体,腰板挺拔,两眼如炬,如同翱翔的鹰,傲然无畏(但很难准确的辨认出年龄)。每个人腰间挂着刀子,靴子里插着刀子,其中一位在马上扬着鞭子朝我们咿哩哇啦的叫唤了一通,而且表情紧绷,满脸含有怒气的威严。又因听不懂他讲的什么鸟话,不知他会不会做出伤害我们的事,心里不觉有些害怕,就都自觉的靠拢在一起。这是另一位在马上朝我们用近乎听不懂的汉语喊道:狼的多多的,危险,快回去。此时我们终于明白了他们的好意,也知道了他们不会伤害我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又因担心他们听不懂,再造成误会就更麻烦了,所以只呆呆地原地看着他们。他们也不再理睬我们,扬鞭催马继续前行。约走出十几米远后,他们队伍中最后一位回过头来,用马鞭指指我们,又指指他胯下马的屁股,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何意,一脸懵逼!这时他又用两只手向我们召唤,直到这时我们才明白,他是要我们跟着他的马走。我们抬头四处眺望,再也见不到新兵连高高飘扬的军旗,我们迷失方向了,也只好跟着他们前行,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听得他们朝我们吼了一声,接着他又举起鞭子,指着一个方向,我们就向着这个方向看去,呀!终于看到了飘扬的军旗,我们几个脸上都露出了踏实的表情。此时他们右转向南面的草原深处而去。
我们接近新兵连时看到排长郑碧辉、班长张长群两人正站在操场西面朝我们望来,我们几个就加快脚步,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只见他俩都虎着个脸,满脸的怒气。班长用手指着我们就吼道:“站那!你们还是军人吗?真是无组织、无纪律!刚学习了“三大条令”就忘了?外出必须要请假,这是纪律条令规定的,条令、条令条条是命令!冬季,许多狼都藏在草原里,若是被狼群攻击,你们几个只会剩点骨头渣,还怎么向上级交代,向你们的父母交代?!马上回宿舍,每人写一份深刻检讨,两周内不许迈出新兵连半步”!
傻眼了,我们闯祸了!根本没有想到一次草原即兴游走,还可能造成祸端。更没有想到一向对我们新兵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的排长、班长会对我们如此严厉!没办法回去写检讨吧,我是连想也不敢想来到部队的第二天就写下了第一份检讨书(我从军23年写过两次检讨书,而第二次检讨书是一年以后在团司令部我与老兵打架,结果老兵发挥不当被我打伤了,参谋长撞了个正着,声嘶力竭的吼了我,还差一点复员回家)!回到宿舍找出写信的纸,趴在床板上就搜肠刮肚的写起检讨来,终于在就寝前把检讨书写完并交给了班长,之后急急忙忙的和战友们一起刷牙洗脸洗脚,室内因为烧了大火墙也暖洋洋的。当我快速洗完脚,穿上塑料拖鞋,端上洗脚盆大步迈出宿舍门后,突然间就被粘住走不动了,我同洗脚盆一起便“咣当”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班长第一个冲出门,快速将我扶起,并喊来几名新兵把我架回宿舍。这时,排长高声喊道:“同志们注意,水遇冰(宿舍门外平时洒的水都结成了冰)就粘,你们洗完脚擦干后穿小头鞋出去泼洗脚水,不要穿拖鞋,因为你脚上的水流到拖鞋上,拖鞋遇冰就粘住,就会摔跟头。这个事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提前告诉你们,是我失职,现在我特别提醒你们要注意,我也向丁保光同志道歉!”
听到排长向我道歉,又挺不好意思了。
写检讨、摔跟头,这都是哪到哪啊?!
唉,我就是个倒霉蛋!
新兵连的训练、学习、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序幕,每天就是:起床、跑操、叠被子大衣、吃饭、操场上起步走、跑步走、正步走、立定、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等,午休后就政治学习、“三大条令”学习、吃饭,之后就是谈心活动、自由活动、熄灯睡觉。一日生活条令化,紧张有序。我和那几位曾经私自去草原的新兵,直到两周后在休息的时间里才敢请假到新兵连周围走走。
我所经历的新兵连之四
到蒙古包吃酱牛肉
每日两餐极不习惯,特别是下午歺后,天还没黑就饥饿难耐了,没办法,忍着呗。某天,天黑后19班的新兵王秀民(苍山籍)来到我跟前悄声说:“小丁你饿吧?”,我说:“能不饿吗?饿的心都慌呢”。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跟我说:“跟我走”。王秀民1952年生人,比我大八岁,我也不知这位仁兄要干什么,就悄无声息的跟在他后面。新兵连的南面有一条小路,一直向南延伸,我随他在这条草原小路上一直向南走,走了大约有700米,遇到由西向东的一条小河,这条河宽约20米左右,长不知尽头,河床上满满的都是冰,他毫不迟疑的走向冰面,并大踏步过了河。见状,我也不再犹豫,大步迈上冰面,不过我心里想,这家伙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否则,咋会这么熟悉?
来到河南岸,沿河岸边向东方向又走了约500米,来到了一个蒙古包门前,只见王秀民上前拍了拍门,之后,厚重的卷帘门一掀,走出了一位满脸赤红的蒙古大汉,他借着从卷帘门处露出的油灯光认出了王秀民,便满脸憨笑着一把拉过王秀民就往蒙古包里让,这时,王秀民又向他介绍了我,至于王秀民的汉话他是否听得懂不得而知。我只是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上看得出来,对我们是友好的。
进了蒙古包,女主人就快速拿过来三只碗放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回身又端过来一筐酱牛肉,这时蒙古汉子用牙咬开了一瓶伊犁大曲瓶盖,“咕嘟、咕嘟”平均倒在了这三只碗里,我一看吓坏了,这怎么喝?我以前在家都一滴不喝的。我就跟王秀民说我不会喝酒,王秀民见我是认真的,便端起我的酒碗向他碗里倒了三分之二,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硬着头皮端起酒与他们二人一饮而尽。
接着蒙古大汉又咬开了第二瓶酒盖,在给我倒酒时,我用双手捂着碗说不要倒酒了,我不会喝酒,我不会喝酒!但蒙古汉子就是不听我的话,还是硬要向我碗里倒。这时只见王秀民伸手抓过我的碗,一下子就扣在了茶几上,见状,大汉一声没吭,就不再给我倒酒了,而是把这一瓶酒全部倒在了另外两个碗里。我滴天呐!他俩咋这么能喝?我又想了,这个王秀民咋懂这蒙古人的规矩?啥时候偷学的?之后我就在蒙古汉子的示意下抓起一大块酱牛肉,有滋有味的大口啃起来。
当他俩喝完了酒,我也吃得饱饱的了,我一个人大约吃了有一斤半酱牛肉吧,这是我来新兵连20多天里吃的唯一的一顿饱饭,也是我记忆深刻的一顿饱饭。
来蒙古包里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没有什么语言交流,只是用手指指酒碗、指指酱牛肉筐就都喝足吃饱了。
回来的路上,我好高兴,这一餐酱牛肉吃的太过瘾了,太满足了。我从内心深处感谢战友王秀民有好吃的还想着我,以至于以后的几天里都没有饥饿感。同时我也感叹那时部队与少数民族的关系是那么的和谐友好!
在回新兵连的路上,王秀民给我说,回去后不要给任何人讲。我想这还用你说吗?怎么着我也不会出卖让我饱餐一顿酱牛肉的好战友啊,更何况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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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丁保光,1961年出生,山东省临沭县人,大学学历,毕业于人民解放军空军政治学院、中共中央党校。历任人民解放军空军航空兵某团文书、机械师、政治处干事,某师秘书、团党委委员飞行大队教导员、政治部部委会委员兼理论教研室负责人(副团职、中校),临沭县公安局经侦大队教导员、二级高级警长(正县级)。论文、调查报告、通讯、报告文学、散文等作品见诸军内外多种刊物、报纸、文集、电子期刊及数字媒体。
编辑简介:王思雨,女,笔名:诗雨年华,80后,山东临沂人,临沭县作协副主席,临沂市作协会员,都市头条认证编辑。作品见于《齐鲁晚报·青未了》《新疆文学》《临沂日报》《七月颂歌》《东方散文》《真言贞语》《今日头条》《双月湖》《鲁南商报》《钻石文艺》等各大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